第83章 同样的难题_刺青与蛋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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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同样的难题

  天空隐隐炸出一声闷雷。

  闪电比雷声先至,清晰地照亮了姐姐的身体。朦胧的月夜,夏日惊雷,少女柔韧的身体,正是所有艺术家不竭的动力之源,是所有青春期少年们最初的萌动和对生命的了悟。

  然而当时却顾不得想起这些。

  九儿惶惶然站在门口,父母在屋里发出震颤的鼾声,姐姐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和红斑,明艳的脸庞如同骷髅白骨,一夜间枯萎得不成样子。

  “滚出去,”姐姐没有大吼大叫,也许是怕吵醒了父母,也许是嗓子肿痛说不出话,她声音平静如许,眼睛里也没有生机,她木然地撩起一捧水,浇在自己身上,“回去睡觉,今晚不许出来。”

  九儿此刻仿佛仍站在那间敞顶的厕所门前:“我姐姐的一辈子,就这么毁了。”

  窗外的喧哗声传进来,姜宸有些同情地看着他,然而听到这里,姜宸没忍住,终于出声反驳道:“没有人能毁掉你姐姐的一辈子,是她自己毁了自己。”

  九儿愣愣地抬起头来。

  姜宸认真地看着他,在黑暗的屋子里,她双眼清明澄澈,像波涛不起的海面,但是静水流深,谁也不知道平静地海面下涌动着怎样澎湃的力量。

  “虽然我这样说,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姜宸看着屋里唯一的一扇小窗,窗外的月色透过那扇窗打进来,细小的浮沉在那束光晕中起起伏伏,翻翻滚滚,“但是我仍旧以为,只要不死,没有人能够毁了别人的一生。”

  “那些小混混该死,你姐姐爱上的可能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路是自己选的,就算是经历了那样可怕的事情,只要没死没残,伤总有养好的一天,后面的路怎么走,还是要看自己。”

  九儿被姜宸几句话说的哑口无言。他凭感觉觉得对方说的不对,又怨恨自己笨嘴拙舌,讲不赢对方,大冬天的,急出了一身汗。

  “不对!”他愤怒地反驳道,“是他们的错!都是他们害了我姐姐!伤养好了继续走下去?说的轻巧!别人怎么看我姐姐?我姐姐,我姐姐失去了她最宝贵的东西,她……”

  “胡扯。”姜宸冷冷一笑,嗤之以鼻,“你告诉我,你姐姐最宝贵的东西是什么?是谁把你姐姐最宝贵的东西放进了她的一层膜里?你是她弟弟,你每天与她朝夕相处,她或许关心你,或许不关心你,或许是个好姐姐,或许不是,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你从小不点长大成人,你竟然没有在你姐姐身上,发现任何一样比她的□□更宝贵的东西?”姜宸用一种难以置信和难以理解地语气,质问他道。

  九儿一瞬间面红耳赤,不知道是为了姜宸不知羞耻的用词,还是被她怼的。

  姜宸呼了一口气:“对不起,我这人自恋又自大,我有太多宝贵的东西了,就算胡越不来,我是残了也好死了也好,都是姑奶奶乐意。你放心,我不用你给我挡子弹,真出了什么事,我不怨恨胡越,也不怨恨你,我自己选择的路,自己能承担,我不需要任何人替我扛着结局。”

  九儿看着她冷冷淡淡的脸,目光复杂难言。

  “你撑得住吗?先在后面眯一会儿?”李桡打开车窗,点上一根烟,看向旁边的胡越。

  胡越仰头灌下一杯浓缩咖啡。他之前的一枪伤到了肺,夜里着了些凉,又有点复发,不敢抽烟,只能狂灌咖啡提神。他喝空了手里的咖啡,把盖子扣好,冲李桡摆了摆手,叹了口气:“没事。”

  “不要死撑着嘛,”李桡笑眯眯地冲窗外弹了弹烟灰,“后面还有场恶仗呢。”

  远处胡清的车突然亮起了尾灯,这是约定好的信号,李桡打开了转向灯,冲着前面闪了闪。

  这座城市已经陷入了沉沉地睡眠,除了灯火盛张的几处不夜城,这个城市大部分的普通人,都已经陷入了沉睡之中。街道上流水一般的灯海渐渐稀疏,带给大家温暖假象的霓虹灯也渐次关闭,夜色中的王城,露出了他冰冷睥睨的真实。

  没有人知道,这条名不见经传的胡同,前后左右都被围满了人。一双双眼睛藏在黑暗之中,注视着时间一分分流逝,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更远处,封皓然沉着一张脸,叼着吸管喝热饮。

  他胃不太好,今天作息不规律,火气又大,心火勾起了肝火,肝胃不调,腹部一阵一阵地绞痛。

  汪先生吩咐人买来了热饮,贴身替他温着,见他脸色苍白,忍不住冷哼道:“早跟你说了叫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现在我看是管不住你了,哪天迟早要爬到我头上去。”

  封皓然知道他是开玩笑,给面子地扯了一下嘴角,看着窗外漆黑一片,没有调笑的心思。

  汪先生啧了一声:“你还忧心忡忡什么呢?大局已定,我的人和胡越的人都过来了,任余松明再能耐,还能翻出天去?那句中国话怎么说来着?水缸里的乌龟?”

  封皓然被他逗得乐了一下。

  他家汪先生自小在欧洲长大,中文能说的地道已经相当不容易,文言文背过不少,平时里的文辞也还能用着不出错,只是一涉及到这种和动物有关的成语,就捉襟见肘。上次在凡尔赛被人骚扰,因为对方和高层有些渊源关系,想骂人家狐假虎威,憋了半天也想不起来到底是哪两种动物,骂了一半又生生咽回去了,场面一度尴尬。

  “是瓮中捉鳖。”封皓然身为国学院的教授,忍不住出声强调。

  汪先生不以为意,挑了挑眉,并没有感觉到乌龟和鳖有什么不同。他平时狂帅拽的样子看多了,偶尔这样吃次瘪,封皓然只觉得可乐。

  乐过之后,封皓然抬手按了按自己酸痛的脖颈,神情复又凝重。他盯着远方亮灯的小院,只感觉自己一阵一阵地心慌,他解释道:“我不是怕余松明翻出什么浪花,我是怕姜宸。我总感觉……她不是那种乖乖呆在原地等我们救的性格。你和胡少设计的计划当然很好,非常周全,只是,你不知道我这个师妹……,最大的变数,我怕不是余松明,而是姜宸啊。”

  封皓然沉沉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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