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宜_炮灰倒进我怀里后(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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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宜

  十四、

  那正在铁笼大车前喂血食的一位贵族少年,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吓得往后连退数步,最后脚步不稳,直接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虎性本凶。

  再加上刚才谢宣的音调其实很低,除了座位左右,压根没人听清。

  众人见猛虎突然如此,只以为是刚刚那喂肉食的人逗弄太过,惹急了老虎,才让它发了怒。

  不仅没有紧张,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二皇子谢宽是个重口味,别看长得斯斯文文,但私下最喜欢看老虎、豹子这些大东西的血腥捕猎场面。

  这会,甚至主动更走近几步,站到了铁笼正面,指挥着旁边侍奉的宫人,扔了一只还活蹦乱跳的野獐子进去。

  野獐子刚进了铁笼大车,便躯体一抖,而后飞快地远离了老虎,绕着笼边抓耳挠腮地乱跑起来。

  但那刚刚凶狠无比的猛虎,金黄微血红的瞳孔眼睁睁看着猎物逃走后,却没有一丝起身追赶的意思。

  校场边缘的大树冠中间,顾思远微微直起了背脊,锐利的眸子眯了起来。

  这虎不对劲。

  而铁笼前的谢宽,见着这一幕却只有些不悦,觉得这猛虎分外不给自己面子,对着一旁宫人气恼道:“给我,我亲自扔一只进去。”

  宫人连忙领命。

  就在谢宽伸手接住递来的肥硕野兔时,最上方传来王成英的声音:“二皇子,老奴估计是这虎刚捕了猎,已经饱了!”

  谢宽抬头看了看王成英,有些意外。

  这家伙是个实打实老狐狸,向来少开口,更别说随意开口干涉他们这些主子的事,所以这可能建昭帝的意思。

  建昭帝以前就觉得他这爱好不像话,还训斥过他两回。

  谢宽想到这点,面色微变,立即将手中野兔往笼中随意一扔,便要转身离开铁笼前。

  谁料那肥硕野兔,不偏不倚就砸在猛虎带伤的额头上,老虎金黄瞳孔瞬间染红,喉间发出一声巨吼,粗壮的前蹄直接将那野兔拦中撕成两截,血液飞溅。

  谢宽离开的步伐微顿,眸中光亮微闪。

  然而,那猛虎并没有就此停下动作,反而整个身躯猛地往前一扑,粗壮的四肢直接拍在铁笼门和锁链之上,发出“啪啪……”的金铁相击脆响。

  护卫的禁军脸色顿变。

  谢宽也心间一抖。

  北疆王手下驯兽师立刻解释道:“殿下放心,铁笼和锁链乃北疆特产寒铁制成,结实无比,此凶兽刚被抓住时,凶性难驯,将脑袋撞得见骨也没撞开,额头上的伤就是那时留下的。”

  但就在这时,谢宽却听得一声大喊:“快闪开!”

  下一刻,“嘎啦……”一声巨响,那据说结实无比的铁笼锁链被猛虎拦中拍断,铁大门更直接砰的倒在地上,溅起一地尘土。

  北疆驯兽师脸色瞬白。

  谢宽则直接吓呆了,身体僵硬地动都动不了。

  谢宣虽坐在后方,却也被这变故弄得一时呆怔。

  突然,耳畔响起一道熟悉沉静的嗓音:“快,立刻往陛下那去!”

  谢宣这才反应过来,大叫一声:“护驾!”

  说完,便拿出了平生能拿出的最快速度,往最上方的建昭帝处跑去,边跑边一脸焦急地高喊:“父皇,快跑,父皇,有老虎……”

  建昭帝看着谢宣居然往自己这来,脸色先是一僵,但看清他的表情和口中所言时,不知想起什么往事,竟然微微愣住一瞬。

  直到身边的王成英用力拉他,整个人才反应过来。

  而建昭帝和谢宣座位本就离得很近,只隔了谢宏和谢宽,就这怔愣间,谢宣已经跑到了他身边,抓住他另一支胳膊,便急急往校场外间跑去。

  建昭帝怎么也没有想到,猛虎发疯之后,谢宣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来拉着他逃跑。

  因为太过震惊,他脚步踉跄,竟一时没走稳。

  谢宣回头分外急切道:“父皇,跑,老虎……”

  说完,又不管不顾地拉着建昭帝狂奔起来。

  距离猛虎出笼到此刻,其实不过倏忽之间。

  但宴会场最下方,也已经乱成一团,所有人发了疯一把往后跑去,也有人被直接吓呆,站在原地动都动不了,甚至直接湿了裤子。

  先前猛虎出笼时,谢宽离得最近,他看着扑出的巨大阴影,血红似灯笼般的大眼睛,只觉吾命休矣。

  但那老虎的锋利爪子抓住他之后,却只是嗅了嗅,就很快又随爪给扔了出去。

  谢宽大喜,虽然受了伤,但命保住了。

  接着,便有周围的禁军反应过来,冲上前来阻拦,不过却被那处在疯狂边缘的老虎直接两爪子拍飞。

  猛虎本就力大无穷,当初北疆王抓捕时,也是做足了准备,带足了人马,最后靠着陷阱才抓住的。

  而今日因为白天的比武争斗,大梁和北疆双方武力最高的一些人今晚都未在此,养伤的养伤,休息的休息去了。

  不过,剩下的禁军也算训练有素,片刻之后,已经开始组织有序攻击,有人放箭,有人用火……

  但那猛虎却仿佛不知疼痛似的,只一味拍开眼前阻挡,而完全不管自己身后背上、屁股上所受的危险与伤痛。

  在场的自然都不是蠢人,立刻意识道,这猛虎虽然看似发了疯,但其实是有意识地朝某一处追人。

  大家齐齐抬头看去,那赫然便是建昭帝和六皇子逃亡的方向。

  霎时,场间一阵吸气声……

  又是刺君吗?

  北疆王等人更是面色难看至极。

  谢宣虽然在顾思远提醒后,第一时间便开始逃跑,但毕竟还拖着个人,而且就算再快,又如何快的过老虎。

  他只感觉似乎就在几瞬之间,已经能感受到身后那追上来的猛虎身上的刺鼻血腥味。

  他一把放开建昭帝的手,把人猛地往前一推,立刻吼道:“父皇,快跑。”

  说完,便张开双臂挡在了人面前。

  建昭帝看着挡在身前的身躯,比一般成年男子更纤细几分,其实什么也挡不住。

  那是因为谢宣自幼身体便不好……

  想到这里,他的面色忽然变得惨白。

  而在这时,猛虎已经追上了谢宣。

  粗重难闻的老虎呼吸响在耳边。

  谢宣看着那老虎胡须在眼前根根分明的放大、还有那带着倒刺的鲜红舌头、锋利尖锐尤挂着血肉的巨大牙齿……

  一瞬间脑袋空白,只剩下骂人和乱想。

  一骂的是顾询,这混蛋怎么还不来救命,自己真要死了,以后你就没这么完美的姘头去偷-情了。

  二想的还是顾询,早知道会碰上这种事,离开大帐之前,就跟顾询那个讨厌的家伙把事情做完了,带着童男之身去死,也太惨了吧……

  “宣儿。”建昭帝突然张嘴,爆发出一声大喊,“保护六殿下。”

  听得这声,后方对付老虎的禁军中,原本动作轻慢的几人忽然握紧手中武器,速度和力道骤然变得无比犀利,迅猛向老虎冲来。

  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的谢寰,本来微喜的面庞,骤然沉下几分。

  呵,人老了,就是容易心软。

  然而,比那些禁军更快的,是一道银白剑光,仿佛九霄天雷般从天而降,霎时将谢宣眼前的所有恐惧尽数遮去。

  谢宣只感觉脸上一热,仿佛被迎面泼上温水。

  他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啧,又热又腥又苦。

  这不是茶水,是鲜血,还是刚刚的断头血……

  谢宣眨了眨眼,看着那刚刚凶猛无比的老虎,一瞬间已经头身分离,脖颈处鲜血如注,身躯却还保持着四肢前扑的姿势,然后,“砰……”一声砸在了地上。

  又溅得那刚冲上到近前的几名特殊禁军一身鲜血。

  一道冷冽却熟悉的声音响起:“末将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建昭帝看着顾思远,微微愣了愣。

  他傍晚时故意将人支走,却没想到还是在最后一刻来了。

  他余光又扫到一旁谢宣瘦弱颤抖的背影,以及身上不断往下滴着的虎血,想起那千钧一发时刻谢宣的选择,定了定神,温声道:“你是有功之人,谈何请罪,起来吧!”

  顾思远直起身子,漠然的目光从谢宣身上划过,不做丝毫停留。

  谢宣视线从那几名禁军身上扫过,又转过身看向顾思远,暗红的鲜血在白皙的脸庞上,有种妖异的美感:“又是顾郎将救了本殿下的命。”

  “倒真是巧合,顾郎将总是能在关键时刻救了六皇弟,缘分不浅啊。”

  不知何时,谢寰已经走了过来。

  而且不止他,大皇子谢宏以及一大帮朝臣有人都赶到了这边。

  刚刚有猛虎,他们不敢过来,此时再不来,那就其心可诛了。

  顾思远抬起眼皮,轻飘飘瞥他一眼,冷漠道:“大约是六皇子极爱往陛下身边凑的缘故,可惜四皇子似乎不爱来,否则末将救得就是六殿下了!”

  这语气十分不客气,比起他往日惯常的冷漠来,更多了几分刻薄。

  似乎既嫌弃了谢宣麻烦,也嫌弃了谢寰多嘴。

  但人群中的丁业丁大人,却立刻领悟到其中更深层次的精髓,出列大声道:“这是陛下和六殿下父子情深,陛下平日过庭之训,六殿下又忠孝至极,不管是祭典刺杀、还是方才虎患,都为陛下牺牲受过,叫天下人感慨天家父子情深!”

  “陛下为父圣明,六殿下忠孝节义,堪为天下百姓修身齐家之表率!”在场群臣反应过来,也当即纷纷附和。

  北疆王一行人,也争先恐后开始对此真诚赞扬。

  毕竟,要是今天大梁皇帝正出了什么意外,他们先别说之后结盟的事怎么办,就是能不能活着走出大梁都是问题。

  谢寰的脸色一瞬间难看至极,深深看了眼顾询。

  他没想到此人从来沉默寡言的性格,一旦出口竟如刀剑般犀利。

  谢宣忠孝,谢宣和父皇父子情深?

  那他呢?

  他也是父皇的儿子,他没有及时冲上前,他就是不忠不孝吗?

  谢寰的眼神变得无比怨毒。

  都怪谢宣,逞什么能?

  原本按照计划,应该是他拉着建昭帝跑的,但是谢宣却突然冲了过去。

  谢宣刚刚的酒杯上,可是被下了东西,那老虎是会真的追上去的,他还怎么能凑过去?

  而正被人怨恨的谢宣,却完全没心情关注这些,他只朝着建昭帝道:“父皇,儿臣想回去洗漱一番。”

  建昭帝立即点点头。

  谢宣离开之时,目光从顾思远身上轻扫过。

  建昭帝没注意到,他看着面前乱糟糟的这一切,又看着谢宣的模样,一时间心情复杂至极。

  这时,顾思远忽然指着虎尸道:“陛下,臣刚刚听着动静,从帐中赶来时,似乎看到孽畜是有心在追着陛下跑,恐怕此次虎患乃是人为,臣请彻查。”

  建昭帝脸色顿变。

  众人只以为这是气愤过头。

  而后,却听建昭帝转头对顾思远道:“朕心里有数了,此次你本在休假,却紧急关头赶来、救驾有功,加之白日表现,朕决定回去后为你封爵,接下来,你便按原计划好好休息几天吧,朕会安排人彻查此事。”

  顾思远自然不会拒绝,当即领命:“是。”

  说完,便退下了。

  在场的不少朝臣或者同龄年轻人,羡慕的目光投向其背影。

  这般年轻,不但手握实权,还有了可以传家的爵位,真是光宗耀祖啊……

  自己怎么就没那样的运气和神力呢?

  顾思远对爵位倒无所谓,反正自己也没后代可传。

  他刚刚突然提出此事,只不过是想让建昭帝早点把自己打发走,毕竟那些事可是经不起他细查的。

  他想尽快离开。

  一是因为方才小殿下看着自己的目光,害怕又可怜极了,此时肯定很需要自己拥抱和安抚。

  二是因为自己也实在憋得要起火了,不然刚才对谢寰不怀好意的试探,也不会突然就不耐烦地展现出攻击力。

  嗯,既然小殿下需要拥抱和安抚,那就干脆更彻底深入一些吧,效果应该更好。

  顾思远如是想着。

  这么一想,脚下的速度更快了起来。

  守卫在附近的禁军,只觉眼前一道黑色的阴影闪过,大凝神一看,却似乎什么也没有。

  肯定是刚刚出了事,自己精神太紧张了。

  大帐中。

  谢宣刚满脸嫌弃的把满是虎血的衣服脱了一半,身上只着了中衣。

  就在这时,却感觉身后一阵清风起。

  他来不及多说什么,便腰间一紧,然后整个人被打横抱起。

  接着,就身体腾空,被抱着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离开了大帐,也离开了灯火辉煌、吵吵嚷嚷的校场大营。

  等看着视线下方黑黢黢的山林,以及耳边不时传来的分枝踏叶之声,他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被人强行掳走了。

  这不是暗戳戳的偷-情啊,这时山寨主强抢新娘啊!

  谢宣向来是个看得开的人,这样好像更刺激了。

  他伸出纤细的双臂,搂住顾思远的脖颈,脸上故作恼怒道:“刚才看都不看本殿下一眼,这会倒是急性子。”

  顾思远面色不变:“坐在树上时,一直在看你,酒很好喝啊。”

  谢宣蹙了蹙眉,反应过来:“你一直在宴会现场?”

  顾思远点头:“嗯。”

  谢宣鼓鼓嘴:“我就说,怎么那老虎一发疯,你就提醒我往父皇那跑?你知道那老虎是针对我的?”

  顾思远:“确定九成,但是不管怎样,往陛下那去,肯定是利益最大化的。”

  谢宣瞪着人:“你怎么那么冷静,我都要被害死了哎,你脑子里还能想那么多,还等到最后一刻才出来?”

  顾思远瞥他一眼,淡声道:“我又不是第一次见你要被害死。”

  “……”谢宣。

  反驳不了,好气。

  就在这时,他耳畔响起数次的低沉磁性嗓音,带着无比的安宁:“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你有事。”

  谢宣心一瞬间熨帖到极致。

  这个男人怎么就这么会拿捏他?

  不过,谁叫他喜欢呢?

  他微微仰头,往前凑了凑,想在那如刀削般的冷峻脸庞上轻轻吻一下。

  但,舌头首先尝到的,却是一股苦腥味。

  虎血还在脸上,好像还干涸结痂了。

  “……”谢宣。

  顾思远刚刚就是对着他这一脸污糟的模样说情话?

  怎么办,他好像更爱顾思远了。

  亏他还一直以为,顾思远只是被他年轻美好的肉-体迷惑。

  谢宣轻声道:“刚刚跑得也太急了,我身上脏兮兮的,还没来得及清洗一下?”

  顾思远:“不急。”

  谢宣心里越发得意甜蜜,继续问道:“我这样你也不嫌弃啊?”

  顾思远看了他一眼,心想:这算什么问题。

  “山顶有温泉,到时候顺便就洗了。”

  “……”谢宣。

  好吧。

  他忍不住好奇道:“你经常来吗,对这片很熟?这野岭温泉都被你发现了,本殿下还以为这一块带温泉的,都被京里那些人圈地建了庄子呢?居然还有漏网之鱼?”

  顾思远淡声道:“不熟,没来过,前天检查巡防时,刚发现的。”

  谢宣蹙眉:“前天才发现?”

  他想到什么,拿着发丝搔面前人的脸,故意打趣道:“哦呦,顾郎将,你是不是当时看见温泉,就有这想法了?对本殿下垂涎已久啊?”

  顾思远垂眸看他一眼,一本正经道:“看来你我确实两心相知,立刻想到一块去了。”

  “……”谢宣。

  不要冤枉人。

  谁和你这表面冷酷、内里浪荡的想一块去了。

  正想着,却发现顾思远一个快速下落,脚已经踩在了实地上。

  山巅之上,静寂空旷。

  只有温泉水咕咚咕咚的声音,泉边,栽着一棵树枝遒劲的老梅。

  谢宣一抬头,觉得自己一瞬间离那星光灿烂的夜空,也近到了极点。

  真是个好地方。

  第一次在这里,算是十分合宜美妙。

  然后下一刻,他就被直接扔进了温泉中。

  “……”谢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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