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暗流_刺青与蛋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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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暗流

  姜宸一觉睡醒,已经十点半的光景,屋外下了一夜的雪,整个西山松如白檀,天地一色。

  姜宸打着哈欠走进客厅,餐桌上还排列着狼藉的杯盘碗碟。昨夜两人回来已经凌晨,胡越做了蛋黄酥鱿,白灼甜虾,吃完已经两点钟,姜宸连澡都没洗,扑进床上就睡着了。

  胡越似乎出门了,家里静悄悄的。虽然已经确定了关系,但是毕竟不是自己家,也不好在别人家里乱走乱看,客厅的电视开着,放着一档经典的奇幻电影,她便盘腿坐上了沙发。

  茶几上放着一杯黑咖啡,已经冷了,旁边放着一篮牛轧糖,似乎是放了蔓越莓干,乳白色的糖块里有黑红的不规则颗粒。

  姜宸端起杯子,刚要入口,门外便响起了钥匙声。

  胡越一身西装,右肩上落了半肩白雪,他左边跟着齐宪,右边跟着一对不认识的男女。胡越正皱着眉说些什么,神色间是姜宸未曾见过的严肃厉色。姜宸莫名感觉有些紧张,不由得站起身来,将咖啡放回了茶几上。

  胡越这才看到客厅里的人。他脸色和缓了些,一边换鞋一边柔声问道:“你醒了?吃早餐了没?”看见她手中端的冷咖啡,赶忙说,“那是我清早喝的,已经凉了吧,别喝了,去厨房重新煮一杯。”

  “没事儿的,”姜宸有些不好意思,站直了冲其他人打招呼道:“你们好,是不是有正事要谈?那我先回屋去了,你们聊。”

  胡越却把她拉住:“不忙,你没事的话,去厨房帮客人们煮几杯咖啡吧,切个果盘?”他试探着问道,似乎有别的深意。

  奈何姜宸在这方面迟钝得不得了,完全看不出来胡越的意思,也完全没有当家主人的自觉,只说了句好,便走进了厨房。

  别人倒还好,径直走进客厅坐下,只有跟在胡越右边的女人,听见胡越的吩咐,睫毛微微一抖。

  胡越抽出手里的材料,翻了几遍,和齐宪确认了几个金额。他虽然没有读过正经的商科,在当年胡勇手底下,也被逼着学了不少,一眼看过去,粗粗一扫,就大约知道了真假。

  他心里有了数,放下文件,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盯着另一个男人微微一哂:“松明,拿这样的材料,你觉得糊弄得过去吗?”

  胡越将两份文件比对了一下,平摊在余松明面前:“这是美娇手底下KTV的出账,她给坐台小妹们每人每天发一盒名牌避孕套,定期还有体检,酒水盈余都比你高十二个百分点。你管的可是夜店,酒水营额每天还不如KTV?实在说不过去吧?仓库里库存也没见积压,齐宪这里的仓库出账,你的十二个店拉走了六成的酒水,美娇的二十二座KTV才占比四成。你能不能跟我解释一下,你是怎么用六成的酒水,卖出人家百分之八十八的营业额的?”

  余松明一身冷汗。

  胡越和胡勇脾气不一样。胡勇当年执掌胡家,是出了名的牛性子,狗脾气,甭管弟兄哥们还是亲儿子干儿子,事做不好,抄起皮带棍子就是一顿揍,越亲近的人挨过的打越多。胡越完全不一样。一个黑社会大佬会抄皮带拎棍子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跟你讲理。胡越除非气急了,一般说来是个挺宽厚的人,等闲不用那些很作践人的法子,他对亲近的人是很温和的。

  但是他温温和和地给你讲道理,你又真的没道理好辩解的时候,总能惹出一身白毛汗。

  余松明就是这种感觉。他倒不怕胡越揍他一顿,哪怕废他一只手呢,小胡同里混出来胡同串子,会怕这些?他最怕的就是胡越现在这种神情,嘴角冷冷一哂,眼神悍锐如刀,仿佛能看穿他心底里的一切。

  “是,最近不太景气,冬天是淡季,条子又总去查,有时候提几瓶酒就打发人了,营业额缩水是有些厉害……”余松明捏着拳头,低头嚅嚅道。

  胡越冷笑一声:“比往年冬天,缩了三成。松明,我们从小一个胡同里混出来的,底下各个场子什么情况,你清楚,我也不傻。钱去哪儿了,你不理会那帮老不死的不打紧,我以为最起码,你能对我,有句实话。”

  这话里的意思太重了,余松明受不住,他心里一紧,扶住沙发扶手,咬牙跪下认错道:“老大我错了,你给我半个月时间,我一定给你补上!我保证这是最后一回,我保证!”

  陈美娇在一边打圆场:“老大别气了,老余家里的情况您也知道,上个月他妈还开了刀,用钱的地方多,不比我们,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胡越还想再说什么,却见厨房的门倏然分开了个小缝儿,姜宸的脑袋从里面钻了出来,被客厅的情景吓了一跳。见胡越扭头看她,她小声赔笑说道:“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我似乎,不太会切……果盘。”

  齐宪果断站起身来:“姜老师您去歇着,我来吧。”

  陈美娇却闲闲地摆弄了摆弄指甲,拦住了齐宪,摇摇摆摆往厨房走去,裹在紧身织金旗袍里的细腰丰臀摇摇曳曳:“到底是读书人呀,做不来这些伺候人的事儿,您歇着去呗,我来啊。”

  姜宸听出了些不太友好的语气,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姜宸还是微笑了一下,想和胡越身边的人维持好关系,尽力释放自己的善意。她说:“没关系,您教教我,您下回再来,我就会了。”

  陈美娇却把这话当成了挑衅,她柳眉倒竖,冷笑道:“你显摆什么呀?不过就是多念了几年书,现在暂时跟在老大身边得宠,下回我再来你能不能进这个门还不一定呢,你狂什么?”

  “你这人简直莫名其妙!”姜宸瞪大眼睛,满肚子火气发不出来。

  她这种写惯了论文的博士生,吵架都恨不得摆出一二三四五的论据来,理顺逻辑,打出腹稿,论反应能力,哪里有陈美娇这种天天和窑姐嫖客打交道的KTV妈妈桑快?她一肚子反击还没说出来一个字,陈美娇又冷哼一声,三下五除二切好了果盘,端上就走,经过姜宸身边时,用丰腴的屁股对她狠狠一撞,嘲弄道:“就你这吵架都吵不利落的嘴皮子,一撞一个屁股蹲儿的小身板,你伺候得好老大吗?”

  她说完,对天翻了个白眼,径直走出去招呼大家吃果盘,只留姜宸一个人堵在厨房里,气得浑身发抖。她看看陈美娇的背影,看看桌上的水果刀,心里堵得难受,最后狂灌了三杯黑咖啡,才勉强把火苗压下去。

  厨房里的门关着,胡越又专心往余松明身上扔文件,并没有听见她俩的争执。陈美娇用果签戳了一颗樱桃,要喂给胡越吃。齐宪察觉到气氛不对,又不敢引火上身,只能低下头假装不知道。余松明却恨恨地瞪了陈美娇一眼,陈美娇神色一变,手里一抖,将已经凑到胡越嘴边的樱桃一瞬抖落。

  胡越也没理会那颗樱桃,他自顾塞进了嘴里一颗牛轧糖,咬的嘎嘣嘎嘣响。

  他把余松明从地上扯起来,将所有的文件往他怀中一拍,叮嘱道:“松明,我拿你当兄弟,你不要辜负我的信任。我给你半个月时间,把该补的漏补上,该处理的‘东西’处理了,以前的事情,我自当不知道。半个月以后,再被我发现,别怪我不念旧情。”

  余松明瞳孔一缩,抬头看向胡越,神情复杂,晦涩难言。

  “你俩先走吧,”胡越翻开齐宪递过来的另一本报表,头也不抬地说道,“齐齐留下,把你桡姐叫来,我有事找她。”

  出了西山别墅的大门,陈美娇仍旧不高兴,噘着嘴道:“老大屋里那个姜老师到底是什么来路,发育好了没有啊,这年头的小姑娘真是不自爱,追到男人家里来……”

  “啪!”

  余松明一耳光甩上去,打断了陈美娇的抱怨。

  陈美娇穿着黑色的高跟单鞋,被他一耳光打翻在地,羊绒大衣和里面的织金旗袍直接扑地,雪沫沾了满身。她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余松明。

  余松明脸颊颤抖:“贱人,你又对老大旧情复燃了是不是?他蹲了六年你他妈也没忘了他,老子操了你六年白他妈操了是吗?!”

  “放你娘的狗屁!”陈美娇站起来对着余松明的脸还了一耳光,那一耳光扇得太重,她的手疼得发抖,“你他妈用老大的钱开厂子炼粉,还不是老娘给你兜着底,老娘和你一块儿算计老大的钱!你他妈也能这么含血喷人!”

  余松明脸色连番变了几变,眼神阴狠。他想抬枪崩了这个女人,又想起陈美娇的好处来,强压下心头的火气,抹了一把唇边被掌掴出来的血迹,抬手揽住陈美娇:“对不起,我今儿被老大训了,心情不好,别怨我。”

  “你心情不好,就找我撒气。”陈美娇噘着嘴。

  余松明将她往怀里揉了揉:“我这不是嫉妒嘛,你第一个男人就是老大,老大进去了,才轮着我。我怕你对他旧情难忘。”

  他嘴上哄着陈美娇,眼睛里流出阴瘆瘆的狠意来,不动声色打听道:“老大也太不谨慎了,身世不清的人也敢随便放在身边,这个姜老师,你查一查,是什么人。”

  “好。”陈美娇往他怀中拱了拱,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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