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例会_刺青与蛋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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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例会

  周末的午后。

  聒噪的声音在耳边转来转去。

  胡越睁开眼睛,面无表情的坐在他家客厅的长桌一端。

  在他之下,雁翅一般整齐地坐满了两列人,有男有女,皆穿着正式的三件式西装,黑衬衫,沉默而肃穆。

  他下首右手边第一个就是李桡。她点着一支烟,半睁半闭着一双眼睛,一只脚脱了高跟鞋,□□着踩在椅子上。“吵够了没?”李桡漫不经心的扬了扬了手指间的香烟,她身后,原本跨立站好,双手背在身后,一动不动的齐宪脑门上长了眼似的,将右手平摊在她的烟头下,接住了她抖落的烟灰。

  “老大坐在这里,也有你们说话的份儿?”李桡不轻不重的哼了一声,猩红的嘴唇一角勾起,“不会做事也就算了,连闭嘴都不会,不如到老四那里再学一遍?”

  众人面面相觑,屋里霎时间一静。

  老四是主掌刑堂的管事,是胡勇那辈儿的人了,老人,都守旧。虽说这都已经共和六十五年了,老不死还死守着建国前传下来的家训,执掌刑堂不留情面。他看不惯胡越庶子夺位,更看不惯胡清懒散风流,平日里没少倚老卖老找年轻一辈儿的茬,轻易不出席例会,是谁也不待见的人物,鬼见愁一般,认你位高权重到什么地步,他觉得你犯了规矩,那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点香祭祖就敢上板子。

  “各部门总结好了最近六年的事物财务,择重要的讲,每人三分钟。”见底下人安静下来,李桡面无表情的说道。

  “可是桡姐,清少爷……还没到呢……”说话的是余松明,脸色有常年纵欲被烟酒掏空了的青白感。他坐李桡的对面,胡越的左手边第一个,和李桡一样,是帮派里仅次于胡越胡清的人物。只不过道上的规矩,女士为尊,再加上李桡打理的是帮里明面上的白道生意。自从胡越掌权以来,帮派洗白的速度大大加快,李桡每日过手的钱款以亿计算,比起来余松明这种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吃黑道夺命饭的,说话腰杆子硬气多了。余松明手里的几个KTV场子,公海赌船的营业额,在人家眼里就像玩儿一样,再加上胡越不许场子里碰粉,李桡无论例会还是年终分红,稳稳压他一筹。所以尽管是从小跟着胡越从胡同里打斗出来的,过命的交情,余松明对李桡始终得客气着。

  正说着,门外响起一列脚步声。

  “呦,你们都到啦,对不住,我来晚了。”

  大门被佣人豁的拉开,几个人影从外面施施然走进来。

  今天天儿不好,外面飘了一层秋雨,打头的男人穿了一件薄毛呢的外套,身后的尾巴给打着黑伞。男人一双桃花眼神采飞扬,长眉入鬓,唇角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他身后沉默跟着的尾巴,来不及拂落肩上的雨水,收了伞先服侍男人将外套脱下,递给门边的佣人。男人外套里面穿着同款的黑西装,他解开袖扣,整理了一下衣襟,直接走进了客厅。

  余松明低头问好,赶紧站起来,想把胡越下手的位置让给这男人。他这一站,下首的人都要跟着把位子让出来,一时间客厅除了每个头脑们带来的,侍立在大佬身后的下属,又立起来了十几个头头,将个不小的客厅站的满满当当。

  “别忙,”那男人勾唇一笑,长眉飞挑,衬得一双桃花眼里水润含笑,“都坐,这是干什么,我就随便捡个位置坐就行。”他说着,长腿一跨,往胡越正对面的另一张主座上大马金刀的一坐,右腿顺势压在了左腿膝盖上。

  长桌只有两端两个主座,这还是胡越上位以来的第一次,这张桌子的对面坐上了人。

  李桡嗤笑一声,撩了撩头发:“清少,您知道西山别墅主座对面的位置是留给谁的吗?——那是当家太太的位置,当年是你妈坐的,你坐得倒是稳当,怎么,要嫁给我们越哥不成。”

  那男人却也不气,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要不是你越哥坐了我爸留给我的位置,我也不至于坐在我妈的椅子上。”一句话说的不轻不重,意味深长,他声音里带着笑,听不出是真心还是说笑。

  胡越抬眼,抬腕看了看时间,敷衍地勾了勾一边唇角,:“清少爷好大的派头,不如以后别在西山别墅开周会,改到您的闲都名郡去?”

  “好说,”胡清嘴角笑意更深,“实不相瞒,胡少爷不在的这六年,每周的例会,还真是在我的闲都名郡里开的,难为各位堂主们,六年没来这里,竟然还没忘了路,胡少爷一出来,就跑回老窝里跪舔来了,老狗识途啊各位,您说是不是?”

  “话说胡少爷您也真是能耐,”胡清饶有兴味地盯着长桌对面的胡越,眼中冰冷的凉意一闪而逝,划在他唇角的笑意里,“我们胡家民国三年立家开派,在江湖上挂了招牌,这么多年了,您可是唯一一个,蹲过号子的当家人,不容易。”他煞有其事的摇了摇头。

  胡越从眉骨底下逼出两道如刀的视线,也勾了勾唇角,唇边凝着森然的冷意:“好说,你也是唯一一个,没坐上当家人位置的独生子,我自叹不如。”

  胡清脸色倏然一变。

  李桡噗嗤一笑。

  “闹够了吗?!”胡越突然将脸色猛地一拉,啪的一声将腰后的配枪拍在了桌上,怒斥道,“像个什么样子!我坐在这里,是拜过关帝爷,拜过胡家祖宗的,有意见?有意见滚地底去问问你爹!”

  众人脸色都是一僵,这是胡越继位以后,第一次当众给前太子难堪。

  连胡清都没想到。他挑今天发作,本就是觉得胡越刚刚出狱,第一次主持周会,人心不稳,就算他再怎么胡闹,这口气,胡越定然也要忍了,却不想被胡越一耳光扇得脸啪啪响。

  胡清脸色一沉。他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下心底的羞耻站起来,双手撑住长桌,一字一句道:“胡越,你有种。”

  “余松明,把座位让出来!”胡越不理他那一茬,扭脸吩咐道。

  余松明应声起身,又是一轮位置的调换,胡清脸色青黑,半晌才挂上满不在乎的笑,走过来在胡越下手坐下。他脚步沉沉,每一步都迈得艰难。

  “开会。”胡越将手中的文件啪的一声拍在余松明的怀中,声音里有压抑不住的冷意,“都别想着糊弄我,我是没念过多少书,但我不傻。”

  何止是不傻,胡越简直是聪明超群。

  不聪明的人能一路从胡同里打拼的小混混,混到黑道龙头的养子,最后在老头子有亲生儿子的时候,还能硬生生把亲儿子挤下去,成功上位?

  底下不管是黑道的几个堂主,还是洗白后集团的部门经理,都同一时间想通了这一节,冷汗爬满了衬衫后背。

  “账面能抹平的,我睁只眼闭只眼,不跟你们计较。”胡越冷笑道,“毕竟我一走就是六年,你们有点什么别的小心思,人之常情。”

  “但是所有走过货①的,开过厂②的,有一个算一个,把尾巴给我夹紧了!”胡越将一沓一沓的财务表,立项书,还有重要项目的招标文件,刷刷刷翻过一遍,有问题的撕拉一声撕掉,扔到对应的下属脸上。他抬眼环视一圈,将所有人看得低下头去,不敢做声,“但凡让我查出来,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余松明沉沉将头低到胸前,满身冷汗湿透重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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