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 76 章_反派沉迷我的毛茸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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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第 76 章

  他居然能醒过来!

  姬如霜喘着粗气,身为夜宫圣使她难得如此狼狈。不仅是她,就连博古通今身经百战墨衣也狠狠怔了一下。

  要知道,“庄周梦蝶”可是夜宫独有奇花异草,即便是放到整个魔界,也是万金难求宝物。因为它“可攻可守”,仅对魔修有益处,对其他修士而言堪比剧毒,在实战之中相当有用,等于杜绝了被敌人夺走、反过来把自己伤到可能。

  修为低弱之人,嗅到一点“庄周梦蝶”都要昏睡不醒,更别说周羽棠佩戴了这么久,若非他是神兽,早发疯发狂爆体而亡了。即便是清洆真人和言泉子那样大能,凭借自身高绝修为或许可以避免走火入魔毒气攻心,但绝对会“入梦”,没有个十年八年醒不来。

  古书中倒是有批注,据传如果中毒者意志足够强大,是可以醒过来。

  不过说得容易做得难,自古以来命丧在“庄周梦蝶”之下仙道大能者没有八千也有一万,其中也不乏坚韧不拔执着顽强疯子,可无一例外,全部沉睡难醒最终驾鹤西归。

  居然,居然真能凭超强意志力醒过来?

  姬如霜秀美眸子透出残酷冷冽,她素手轻轻拂过鲜血淋漓伤口,不由一愣,低头一看,鲜血虽然止住了,但伤口并未愈合!

  姬如霜难以置信瞪大眸子,她跟墨衣一样,功法修习炉火纯青,到了他们这个层次和境界,皮肉筋骨早已“刀枪不入”,寻常灵器虽然也能伤到他们,但伤口会在瞬间愈合——业火箫焚骨剑这样神器造成伤势除外。

  可现在她身体被戳了个窟窿,且这个窟窿被凤凰神火所伤,不能愈合!

  周羽棠脸色并不比姬如霜好看,他瞧见眼前黑影一闪,自己脖子就被人一把掐住,濒死窒息感瞬间席卷全身!

  “本座真要佩服你们主仆俩,个顶个怪胎。你凭着意志力醒来,确实值得赞扬,但你还不如一睡不起,这样强行冲破“庄周梦蝶”,身体不好受吧?”墨衣嘴唇勾起疯狂弧度,并未回头,手里依旧掐着周羽棠脖子,谈笑风生,“谢伶霄,你知道上一个拿剑指着我人后来怎么样了吗?”

  念棠剑剑锋冷凛阴寒,正对准墨衣小小背心。

  谢炀神色比手中佩剑还要阴森可怖。

  “宫主。”姬如霜真怕墨衣会动手,杀了谢炀,太上仙门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清洆真人定会前来寻仇,虽说凭夜宫势力是不惧怕太上仙门,但仙魔大战并非嘴上说说那么简单,真要几大门派联合混战,夜宫必定有所损伤。墨衣称霸天下野心是排在报仇后面,在大仇未报之前,他不想损伤战力。

  以上只是次要,最主要是谢炀乃不可多得奇才,应当给予好处利用他,而非为赌一时之气弄死他。

  周羽棠咳嗽一声,艰难说道:“宫主真是位好领导,手下打输了不要紧,有当头帮忙出气啊!”

  此话一出,姬如霜和墨衣双双变脸。

  在仙道,徒弟输了师父上,师弟输了师兄上,一个人打败了不要紧,大家帮你报仇!这是团结友爱万众一心风雨同舟和衷共济!

  可是在魔道,徒弟输了你就是丢了师父脸,要么干脆别回师门,回去了也是被师父亲手弄死以证威严;师弟输了那是你技不如人活该,没人给报仇,至于虾兵蟹将输了,更不会有门派帮忙寻仇解气,而是就地处死以证我夜宫万年恶名!

  圣使输了,宫主心疼了亲自报仇,这是爱吗?不是,这是奇耻大辱!

  姬如霜怒不可遏:“我何时输了?你不过略胜一招而已,咱俩再来比过!”

  墨衣手一松,周羽棠摔倒在地,捂着喉咙咳嗽。

  “你主人初生牛犊不怕虎,你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东西,胆敢出言无状讽刺本座?”

  “没有。”周羽棠咳脸色发白,眨着真诚凤眼虚伪说道:“我是真觉得夜宫与众不同,充满了人情味,反观罪狱,那容尚卿就不会管手底下人死活,还弄了个蚀魂控制手下誓死效忠,不像宫主你体恤下属,爱民如子。”

  墨衣听到这话,竟突兀笑出声了:“你们一个冷面无情,固执己见,一个油嘴滑舌,八面玲珑,当真绝配。”

  周羽棠从善如流道:“谢谢。”

  墨衣转身跟谢炀擦肩而过,谢炀微微侧目,胸口传来莫名其妙一沉,他几乎是本能一个转身后跃,轻轻一跳撤出数丈之远。而他原本站立之处,地面轰然开裂,那是一道被魔息活生生劈开、深达千丈沟渠!

  若非谢炀躲得快,他持剑右臂就跟这个地面一个下场!

  墨衣冷笑一声:“好,算你逃过一劫。”

  姬如霜:“宫主。”

  墨衣面上神情变幻,稚嫩双瞳眨巴眨巴,甜甜笑道:“大哥哥不撞南墙不回头,既然如此,本座也不强留,反正你迟早要来夜宫。”

  墨衣和姬如霜一前一后走得极快。

  周羽棠精神松懈下来,方才察觉到五脏六腑疼得厉害,眼前一阵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向一侧栽倒。

  并未如预料之中倒在冷冰冰地上,而是跌入了一个温暖怀抱,熟悉气息扑鼻而来。

  谢炀身上味道很好闻,是那种清清冷冷霜雪味道。好似冬日里一大清早推开窗户,外面是一片纯洁无染冰天雪地,到处银装素裹,空气中流动着清冷霜凉味道,沁人心脾。

  周羽棠有些醉了:“谢炀……”

  嘴唇被冰凉指腹堵住,一粒苦涩药丸强行塞了进来,周羽棠迷迷糊糊乖巧咽下。

  其实不用吃药,凤凰自愈能力很强,这点小毛病用不了几天就好了。

  可惜周羽棠没机会跟谢炀说这些,药丸里有安神作用,很快他就困得连眼皮都抬不起来,沉沉睡去。

  再醒来之时,外面天色大亮,谢炀刚好将灵符送出去。

  奈何周羽棠这波醒来连句话都没说出口,就又身不由己晕了过去。

  半睡半醒间,他又闻到了那股沁人霜雪味,清清凉凉特别舒服特别安心,他无比眷恋朝那个味道源头摩挲去,嘴里含糊不清叫“谢炀”。很快,他就被拥进了一个怀抱,被那股安心味道牢牢包裹住。

  一旦生病就会变得脆弱吗?

  以前明明不会这样,但他突然发现自己有点离不开这个怀抱了。

  一会儿找不到都要胆战心惊,一会儿摸不着都要心急如焚。

  “谢炀……”

  “我在这儿。”谢炀将人紧紧搂在怀里,他不知做了什么噩梦,睡得极不安稳,眉毛都拧成了一股绳。谢炀看着心疼,伸手细细为他抚平,不料这一摸,怀里人突然闹腾起来,一双手乱挥乱抓,嘴里更是乱七八糟嚷道,“谢炀,不许伤我主人,滚开……”

  谢炀胸口酥酥麻麻,既欢喜又难受,情不自禁将周羽棠抱得更紧了:“没人伤我,快别乱动了。”

  周羽棠还真是听话,说不动就不动,柔顺躺在谢炀怀里,浓密羽睫轻颤,不知又梦到了什么。

  这家伙,连做梦都在保护主人。

  我用得着你保护吗?

  谢炀垂下眸子,既无奈又甜蜜笑了笑。

  还真用。

  这一路千难万阻,多亏有他。

  “小糖,我现在很矛盾。”谢炀自言自语道,“既想做你主人,又不想做你主人。”

  “做你主人好,你我结契,生死相依,你一辈子跟着我效忠我,至死方休;但做你主人也不好,因为我不想你对我好,仅仅因为我是你主人。若有一天我不是了,你会不会头也不回离开,看都不看我一眼,用你曾经对我那样好去对待新主人。”

  谢炀低下头,深深望着周羽棠旷世无双容颜:“你是爱我,还是爱“主人”这个身份?”

  没人回答他。

  谢炀自嘲一笑,拿了治疗内伤药丸出来:“小糖,把药吃了。”

  怀里人一动不动。

  谢炀不厌其烦温柔唤他:“小糖,小糖。”

  周羽棠睡得迷迷糊糊,根本叫不醒。谢炀无法,只好将药丸放进自己嘴里,然后嘴对嘴喂给周羽棠。

  周羽棠被苦皱起眉头,小脸拧成一团,像是要哭了。

  好在谢炀早有准备,喂给他一小口甜甜糖水,他这才安稳下来,乖顺靠在谢炀怀里。

  周羽棠从未这么粘人过,片刻都不许他离开。

  之前谢炀将他“哄”睡着了,本想去外面喝口水,结果才挪动一下身体周羽棠就惊醒了,口中惊慌失措叫“谢炀”,吓得谢炀赶紧抱了回去,周羽棠这才安静下去,继续沉睡。

  谢炀觉得烦恼又甜蜜,干脆哪都不去了,衣不解带寸步不离守在边上。

  “谢炀……”周羽棠时常呓语,谢炀早已见怪不怪。

  “谢炀……”

  得不到回应,他还不甘心呢!

  谢炀失笑,握紧周羽棠手应道:“我在这里。”

  “我爱,谢炀……”

  “嗯。”

  “我最……”周羽棠往温暖之处钻了钻,“最喜欢你了……”

  周羽棠确实小看了“庄周梦蝶”厉害,也过分高估了自己自愈能力。

  他体质简直诈骗,外伤愈合极快,像是之前在罪狱被穷奇扎穿了翅膀,不过短短三天就结疤愈合了。但反之,内伤就好特别特别慢,寻常人一个月能痊愈,他要三个月才能好,简直苦不堪言。

  一连昏睡了七天,周羽棠才彻彻底底清醒过来。

  醒来时刚好日落西沉,他精神大好,谢炀就坐在他触手可及位置入了定。

  周羽棠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他对自己昏迷期间记忆很模糊,有些清晰记忆还不知是真实发生,还是纯粹在做梦。

  周羽棠试着活动了下身体,五脏六腑已经不疼了,只是偶尔活动幅度大话会传来些隐痛,行走不耽误。

  周羽棠盘膝而坐,自我调息。

  灵力在奇经八脉游走,遇到受阻地方他也不强求,淡定放弃。大概一个时辰后,他重新睁开眼睛,刚好对上谢炀目光炯炯视线。

  被谢炀这样目不转睛盯着看,周羽棠心跳突兀漏了一拍,竟有些怯怯避开眼神,心虚看向掉漆承重柱:“那个,我好差不多了。”

  谢炀捡起他垂在身侧手腕,搭上脉搏,说道:“好什么好,你这伤且得几个月才能康复。”

  “哪有那么严重,我现在觉得可好了。”周羽棠把手抽回来,摆出轻轻松松模样道,“还有些饿了呢!”

  有胃口是好事,谢炀问道:“想吃什么?”

  周羽棠兴高采烈:“随便,我不挑食!”

  谢炀起身出去,周羽棠松了口气,坐在床上忍了会儿疼,慢蹭蹭掀被子下地。

  忽然一只鸽子“咕咕咕”飞过来,笔直奔着伙房里谢炀去了。

  周羽棠认了出来,那是太上仙门豢养灵鸽。

  周羽棠撵了出去,走进伙房时候,谢炀刚好从信鸽腿上竹筒里取出灵符,施展太上仙门秘术后,上面有字体浮现出来。

  “是清洆掌门信吗?”周羽棠问。

  谢炀点头道:“我将这里发生事情告诉师父了,师父说那便如墨衣所愿。”

  周羽棠瞬间心领神会:“他要带头驱逐你吗?”

  谢炀并不回答这个,而是神色肃穆对周羽棠说道:“等你身体再恢复些,我就送你回听阙阁。”

  周羽棠顿时不干了:“我不要!”

  谢炀这回没有温言软语哄他,语气冷凝说道:“服从命令。”

  周羽棠脾气上来了:“我不!”

  谢炀回头看他,面色沉郁。

  周羽棠双臂环胸,摆出天不怕地不怕模样来,呵,他已经不是原先他了,现在根本不怵谢炀。

  谢炀冷笑出声:“真是翅膀硬了,管不了你了是吧?”回手把面条狠狠扔锅里。

  周羽棠扬起下巴不卑不亢,也要体会一把奴大欺主感觉。

  反正谢炀不会把他扔锅里做成凤凰拌面。

  周羽棠已经做好了跟谢炀大战三百回合准备,岂料谢炀竟敛回了目光,非但不教训他这只犯上作乱灵宠,反而语气温软叫道:“小糖。”

  少,少来这套!

  周羽棠意志动摇抿了抿薄唇。

  他这人吧,不怕硬,就怕软,谢炀要是倔强起来跟他硬刚倒还好,就怕像现在这样哄着他讲道理。

  谢炀面色凝重,语气却温和很:“暗桩一事见不得光,免不得被自己人误会,追杀是小,骂名是大,你这样跟着我,不怕连累了听阙阁千年美名?”

  周羽棠被触动心里柔软之处,但他还是不屈服说道:“你也说是暗桩了,又不是真背叛,总有真相大白功成名就那一天。”

  谢炀无奈摇头:“岂是那么容易,少则十年,多则百年都有可能。”

  不会,也就几个月。

  周羽棠在心里嘀咕道。

  “有我帮着主人,一年之内就搞定啦!”周羽棠露出阳光灿烂笑容。

  一刹那,谢炀好似被治愈了,望着那张明媚笑脸,一时竟挪不开目光。

  既然谢炀跟他摆事实讲道理,那么他也反过来给谢炀摆事实讲道理。

  周羽棠清了清嗓子,道:“你要我跟你划清界限,这样是能保住听阙阁声誉没错,但若主人在夜宫遇到个什么万一,嘎嘣一下死了,那我远在听阙阁不也得跟着嘎嘣吗?”

  谢炀:“……”

  周羽棠说热血沸腾:“与其双双嘎嘣,不如咱俩患难与共,还能相互照应,一起完成光荣使命活下去呀!”

  谢炀无言以对。

  周羽棠垂下脑袋:“最要紧是……”

  “什么?”

  “我是听阙阁阁主之前,是主人灵宠啊!”

  谢炀心口荡漾。

  周羽棠笑眯眯说道:“主人高于一切,其他轻于鸿毛!”

  谢炀上前一步,满含柔情将周羽棠揽进怀里抱住,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将嘴唇贴在他发间蹭了蹭。

  “谢炀……”

  谢炀眷恋享受这片刻温存:“嗯?”

  周羽棠望着炉子,馋直咽口水:“面条糊啦!”

  谢炀:“……”

  什么温言软语,什么片刻柔情,这些隐忍难以宣之于口爱意在这只死笨死笨鸟眼里,还不如那一锅糊糊!

  面条捞出淋上清汤,放入几片叉烧,撒上葱花和香菜,周羽棠一口接一口吃津津有味不亦乐乎。

  谢炀坐在桌对面静静看着。

  若倒退两年有人跟他说,你将来会一脸痴汉看着一个人吃饭,他无论如何也不会信。

  就好像如今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何只是看着周羽棠平平常常享受美食,就如此满足如此幸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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