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节 你是我的妻子
唐初露觉得这样的自己有些不可思议。
世界上相同的香水味道多了去了，她怎么突然开始变得疑神疑鬼起来，随随便便看到一个漂亮女人都能够将她和l联想到一起？
她是真的魔怔了……
「你这套衣服很好看。」唐初露凝神，看了一眼柳小姐的打扮，很真诚地赞美道:「很衬你的肤色。」
柳茹笙很给面子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扮，抿着嘴角温柔地笑，「谢谢，你也很漂亮。」
比起唐初露的真诚，她的语气更像是一种客套的礼貌，但是又周到妥帖，挑不出一丝错处。
唐初露在面对着她的时候，能够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压力，「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她本来就不怎么擅长跟人交流，更何况只是在医院里面有过一面之缘的柳茹笙。
她甚至只知道她姓什么，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柳茹笙提了提包，笑着留住她，「不用这么见外，如果愿意赏脸的话，要不我请你吃顿饭吧？」
她正说话间，拍摄现场大门口突然走出了一群人，穿着黑衣服的保镖簇拥着凯莉走了出来。
排场很大，熙熙攘攘的。
柳茹笙下意识地拉了唐初露一把，两个人走到旁边，看着凯莉被那群人簇拥上了不远处的一辆保姆车。
唐初露看着那个方向，其实觉得有些尴尬。
因为现场并没有什么粉丝过来探班，这么多保镖，看着还挺滑稽的。
「一起过去吧。」柳茹笙自来熟地挽住了她的胳膊，扭过头对她笑了一下，「凯莉在车上等我们。」
唐初露:「……」
她实在是不怎么擅长处理这些人际关系，半推半就地被柳茹笙拉到了黑色的保姆车上。
等上了车之后，她才知道那天在医院看病的病人竟然就是凯莉。
她跟柳茹笙坐在车后座，对面坐着凯莉，车里空间很大，旁边还有一个水吧。
凯莉在车上也戴着墨镜，打完招呼之后就没再多看唐初露一眼。
唐初露这才想起来之前对凯莉身上那种熟悉的感觉是从何而来，视线下意识地往她手上去看。
难怪拍摄节目的时候，她全程都没有把手放出来，应该是因为震颤病的原因，所以没有向大众公布。
这个世界上的缘分真的很奇妙，之前不愿意就诊的震颤病人，竟然是她参加的节目的导师。
一旁的柳茹笙见唐初露默不作声，忍不住开口道:「唐医生，你怎么一直盯着凯莉的手看？」
她话音刚落，凯莉立刻抬起头来看了唐初露一眼。
那眼神，即便是隔着墨镜，唐初露也能感觉到那阵不友好的气息。
凯莉直接将手背到了身后，脸色变得很难看，「有什么好看的？没看过吗？」
哪怕是带着皮手套，还是能够轻易看出来她手震颤的幅度越来越大，比之前在医院看到的要大得多。
唐初露被她呵斥了一声，愣了一下，随即平静下来不卑不亢地说:「抱歉，是我唐突了。」
凯莉的脾气的确不怎么样，但也不是唐初露这些年来见到过脾气最差的人。
再难搞的病人她都看过，这点场面对她来说算不上什么。
做一个负责任的医生，修炼忍字是很必要的。
气氛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之中，唐初露有些后悔，为什么刚才没有能够第一时间拒绝柳茹笙的邀约。
这种尴尬她实在是处理不来，她本来就不怎么擅长处理陌生人之间的人际交往，这下更是无话可说。
柳茹笙有些抱歉地看了她一眼，小声在她耳边说:「实在不好意思，我代替凯莉跟你说声对不起，她这段时间挺难熬的，所以情绪有些不稳定，你不要往心里去。」
唐初露点点头笑了笑，「没事。」
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既然你知道凯莉她情绪不稳定，刚才为什么还直接说她在盯着她的手看？
她其实也没看多长时间，只是刚好视线落在那双手上面，又不是柳茹笙突然出声的话，凯莉也不会发现。
下了车之后，凯莉也率先走了下去，看都没看唐初露一眼。
她面上的不满表现的很明显，经过她的时候甚至还冷哼了一声。
唐初露有些尴尬，「要不我还是不去了吧？」
柳茹笙看着凯莉的背影，忍不住地叹了口气，有些欲言又止地看着唐初露，「唐医生，其实我是有事情要请你帮忙。」
「什么事？」
「你去劝劝凯莉，让她接受治疗吧，她要是再这样下去的话，心态肯定会崩溃的……」
柳茹笙停顿了一下，声音有些惋惜，「你也参加了这个节目，应该注意到了，她全程都没有脱手套，她不想让公众知道她得这个病的事情，但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总有一天会被曝光，凭她的心理承受能力，我真的怕她想不开……」
一个双手震颤的钢琴师，基本就是一个废人。
唐初露只是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我会尽量去劝劝她，但是结果还是要看她自己。」
柳茹笙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没事，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你是那么优秀的医生。」
两人之后下了车，柳茹笙挽着她的胳膊，很是赞赏地说:「没想到唐医生竟然这么多才多艺，不光医术超群，唱歌也那么厉害，还长得那么漂亮，在你面前我都有点自惭形秽了……」
她这话着实是有些恭维，唐初露听得惶恐不已，「你别这么说，我只是业余水平而已。」
而且柳茹笙明显就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特别惊艳的大美女，万里挑一，又气质超群。
唐初露对于自己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她顶多也就是个小美女而已，胜在皮肤细腻，五官清秀。
跟柳茹笙这样出众的样貌根本没法比。
餐厅位于商城中心，是唐初露之前来过的那个商场，消费很高，但是客流量很少，保密工作做得很好。
凯莉已经在包间等着，她们两个到的时候，她不咸不淡地扫了唐初露一眼，眼里的不屑展露无遗，带着高高在上的审视。
唐初露很不喜欢她这种盛气凌人的态度，但也没说什么，礼貌地跟服务员说:「麻烦一杯白开水，谢谢。」
点了单之后，凯莉就指使一旁的助理给她拿出手机。
她的震颤程度已经没有办法让她正常使用屏幕，所以只能够让助理代劳。
因为之前在车上发生的不愉快，唐初露知道她对于这件事情很芥蒂，所以只能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喝了一口水之后，淡淡地移开视线。
气氛沉默。
唐初露放下水杯，忽然开口，「对了，柳小姐，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柳茹笙放下手机，笑了笑，「唐医生不用这么生疏，我叫柳茹笙，你就叫我笙儿吧。」
唐初露点点头，「我叫唐初露。」
柳茹笙淡笑:「我知道。」
唐初露又喝了一口水，「之前忘了问了，你身上的香味挺好闻的，是什么牌子的香水？」
她不怎么化妆，就连护肤品都是最精简的，更别说香水这种东西了，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柳茹笙忽然伸手摸了摸耳垂上的耳钉，笑了一下，眼里面闪过一丝精光，「哦，你说我身上的这个香味吗……」
她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意味深长，眼神也开始悠远起来。
对面的凯莉听了她的话，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笙儿可不是什么杂牌香水都用的，说了你也不知道。」
柳茹笙皱了一下眉头，「凯莉，别这么说。」
她对唐初露笑了笑，「是一个朋友送给我的，不是什么品牌的香水，是他自己专门调制的，市面上应该买不到，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帮你跟他去讨一瓶？」
凯莉「啧啧」了几声，「是什么样的朋友对你这么上心，送的香水还是他亲手调制的？该不会是……」
「凯莉！」
柳茹笙加重了声音打断她，看上去有些恼怒，耳根带了一丝娇羞的红色。
唐初露的心里忽然有些联想，开始口干舌燥起来，不停地喝着水，「怎么不说了，不能说吗？」
她扭过头看着柳茹笙，「你的另一半是香水师？」
柳茹笙忍不住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他啊……就是个半吊子，哪里算得上是香水师？而且我现在还没有另一半，暂时单身。」
她眼里闪着细碎的光，像是在回忆某个人，「不过是因为我喜欢香水，所以他才学着去调配，结果调出来的香味四不像，笨死了……」
「你就知足吧你。」凯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地戳破她，「人家一个搞计算机的，花了那么多心思为你调香水，我要是你，原地嫁给他！」
「凯莉！」柳茹笙抿了抿嘴角，眼里闪过一丝暗光，喝止住了她，「别乱说。」
她将一缕垂下来的发丝别在耳后，似有若无地看了唐初露一眼。
唐初露还沉浸在凯莉刚才那句话里——
搞计算机的……？
她脸色有些白，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才发现水已经被喝完了。
柳茹笙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招了招手把服务员喊了过来添水。
唐初露道了声谢，将喉咙里面那股突如其来的痒意咽了下去，心里的某个地方有种莫名的慌张。
她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着，笑着问道:「我不是很懂香水，像这种自己调配的，市场上有没有其他的款有相似的味道？」
柳茹笙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这款香水很独特，基本上市面上找不到任何一款跟这个相似的味道，只要一闻就能分别出来。」
唐初露垂了垂眼眸，没说话。
这个味道的确很特别。
特别到她只在陆寒时身上闻到一次，就深深地记住了这个香水味。
然后在柳茹笙身上闻到的时候，又无比精准地认了出来。
他们两个人身上用的是同一款香水。
唐初露轻轻呼出一口气，又喝了一口水，心想，也不一定就是同一款，她的鼻子还没有那么权威。
可是凯莉口中「搞计算机的」形容词，她又忍不住想到了陆寒时。
她的指尖有一些泛白，紧紧握着手里的水杯，像是在抓紧什么，扭过头来仔细地看着柳茹笙的脸。
这才恍然发觉，她柔美漂亮的侧脸，跟她之前在陆寒时的邮箱里面发现的那张明信片的照片上的女人像极了。
那个甜蜜又恩爱地依偎在陆寒时怀里的美人，就跟现在的柳茹笙一样，有着一张令人惊艳的侧脸。
这样出众的美貌，脱俗的气质，应该不可能是大众款吧？
客观来讲，唐初露甚至都觉得这个叫柳茹笙的女人，比娱乐圈大部分女明星都还要好看。
这么漂亮的脸蛋，遇见的几率有多大？跟别人重合的几率又有多大？
唐初露怔了半晌，喉咙漏出一句话，「……这款香水有名字吗？」
「有啊。」柳茹笙巧笑嫣然，侧头对唐初露勾起嘴角，「叫初恋。」
她温柔美丽的笑容刺得唐初露眼睛发疼。
莳鹭小区。
陆寒时回到公寓里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
他把动作放得很轻，以为唐初露已经睡着，但是在推开房门的那一刻，却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酒气。
他脱下外套，随手放在玄关上，看着漆黑的客厅，眉头轻轻皱了起来，「露露？」
没有人回应他。
他弯下腰换了鞋，刚抬起脚步，就踩到一个什么东西，然后脚下一阵酒瓶子滚动的声音。
空气里的酒味越发浓重。
陆寒时打开开关，客厅一下子亮堂起来。
唐初露正靠在沙发上面，皱起了眉头，抬手挡在自己的眼睛上，神情很不愉快，「吵死了……」
她的意识还有些模糊，下一秒就感觉到下巴被一股力道给抬了起来。
她费力地睁开眼睛，撞进了一双深沉漆黑的眼眸，带着翻涌的惊涛骇浪，像是要将她吞没，又像是要将她拍碎。
唐初露就这么跟陆寒时对视着，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沉默在两个人之间蔓延。
「露露，你喝酒了？」男人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眉头微微皱着，语气明显不悦。
从唐初露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黑沉的脸色，她嘴角一沉，用力拍开他的手，「关你什么事？」
她的动作来得突然，陆寒时猝不及防地松开手，语气带着一丝警告，「露露……」
唐初露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晃晃悠悠地撑着沙发站了起来。
看得出来她的冷漠和躲避，陆寒时伸手扯了扯领带，加重了语气，「到底怎么了？说话。」
他忙了一天，本来就有些不耐烦，不由分说地握住了唐初露的肩膀，低头的时候看到她刚才被自己捏红的下巴，眼里的郁气一下子就消散下来。
陆寒时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只能抱住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为什么喝那么多酒，嗯？」
他侧过头，亲了亲唐初露的耳朵。
本来只打算安抚地碰一下，但是沾了上之后又有些舍不得离开，力道逐渐加重。
唐初露被她轻柔地掰着下巴，脸朝着他的方向，唇上印下来一个软软的东西，带着滚滚灼热的气息，来势汹汹。
男人平时很尊重她的想法，但是在这种事情上面也有一些霸道，不容抗拒。
她下意识就揽住了陆寒时的脖子，闭上眼睛将自己沉溺在他短暂的柔情里面。
每一次被他疼爱的时候，唐初露似乎都能感觉到这个男人的身心只在自己身上的独宠。
不知道是一种错觉，还是他对那个柳茹笙也是这样的深情款款？
他用那么温柔的眼神看过别的女人啊……
唐初露闭着眼睛，眼睫毛猛地颤抖起来，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
陆寒时完全沉浸在这个绵长的吻中，过了很久才品尝出她唇间苦涩的咸味。
她一顿，皱起了眉头，停了下来，将唐初露推开一些，看着她那张忽然哭得惨兮兮的脸，「到底怎么了？」
唐初露不说话，只倔强地将头撇到一边去，无声地落泪。
她这副模样看着陆寒时心燥，按着她的脖子让她靠近自己一些，声音带着一丝危险，「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唐初露闻言扭过头来，眼神定定地看着他，伸出手指在他的肩上狠狠地戳了一下，「你。」
陆寒时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她在外面被别人欺负了就好。
他轻轻地抱住了唐初露，在她脖子上亲了亲，「你说说看，我怎么欺负你了？」
唐初露推开他，有些赌气地在他亲过的地方擦了一下，「我今天见了一个人。」
「谁？」
「柳茹笙。」
「……」
空气里面沉默了几秒钟，陆寒时率先移开视线，「……嗯。」
他看着地板上散乱的几个酒瓶，弯下腰来整理了一下，「她找你了？」
唐初露伸手将眼泪擦干净，低头看着他收拾整理，一动也不动，「刚好在录制节目的现场碰到，就一起吃了个饭。」
「嗯。」
她看着男人淡然的样子，心里面难受得厉害。
她想看到他情绪的变化，但是他却依然只是那副对外界毫不在意的模样。
可他越是这样遮掩，她就越是想知道他那冷漠的面具之下，到底是怎样真实的感情？
「你就不想知道我们说了什么吗？」
「说了什么。」陆寒时将酒瓶收起来，放进垃圾桶。
唐初露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你要是想知道的话，可以自己去问她，反正你跟她之间的关系要跟比我好多了。」
知道她是在说气话，陆寒时揉了揉眉心，「露露，你是我的妻子。」
「所以呢？」
「不会有人比你跟我更亲密。」
唐初露冷笑了一声，「那只是因为我刚好占了你妻子这个位置而已，我可以当你的妻子，她也可以当你的妻子，只是命运作弄，刚好轮到了我。」
男人眉心猛地一跳，眼眸沉沉地看着她，「你喝多了。」
唐初露像是被人当头棒喝一样猛地清醒过来，有些恍然地后退了两步，低着头喃喃道:「是啊，我喝多了……」
她有些不清醒，脑子而糊涂了，不然也不会像刚才那样胡搅蛮缠地说出那些尖锐带刺的话。
站在客观的角度上来说，只要陆寒时现在跟柳茹笙之间没有过线的行为，她并没有立场去生气什么。
她只是不知道过去的陆寒时竟然会有那么浪漫的一面，会为了喜欢的人亲手去调制香水。
一款叫作「初恋」的香水……
唐初露又觉得鼻子有些酸，「你前段时间跟她见面了是吗？」
「是。」陆寒时很干脆地承认了，「她那天刚刚回国，直接去了霜降，我们以朋友的身份见了一面。」
「那你为什么那一次不跟我说？」
陆寒时去拉她的手，「因为我怕你会多想，就像你现在这样。」
他扯出一张纸，将她脸上的泪痕细细地擦干，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心情不好就喝那么多酒，这种坏习惯是谁教你的？」
唐初露别过头，用力地掐住自己的掌心，不想沉溺在他的温柔里。
「所以这就是你背着我跟她私下见面的理由？你西装外套上甚至有跟她一模一样的香水味道，要不是因为距离很近产生了肢体接触，怎么可能沾上那么明显的香水味？」
她越说越激动，猛地拍开陆寒时的手，「你是不是还对她有留恋？是不是还想跟她旧情复燃？」
唐初露本来不想说这些理智之外的话，但是怒火一上来，她就顾不得那么多了，「是了，你以前那么爱她，哪怕结婚了，心里面也还有她的位置，现在她回来了，你那颗心是不是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她喝得有些多，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一副歇斯底里的样子。
倘若她清醒的时候，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展露出这样丑恶的姿态的。
现在的她，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开始变得咄咄逼人，蛮不讲理。
可重新出现在陆寒时眼前的柳茹笙，却还是当年最美好的样子，皎洁无瑕的白月光。
唐初露忽然心神一凛，一种可怕的震颤席卷了全身。
那些话一出口的瞬间，她就后悔了。
哪怕心里面有不高兴和难以接受的地方，也应该冷静下来，好好地跟陆寒时沟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地发泄自己的情绪。
不仅仅是因为发现陆寒时跟柳茹笙私下见面这一件事情，唐初露清楚地明白，自己更加嫉妒的是他们两个自己从未参与的曾经。
那是一个对她来说全然陌生的陆寒时。
「对不起，我……」
唐初露忽然感觉到一阵头痛，捂着额头坐到了沙发上，「我不应该这么激动，抱歉。」
她的占有欲似乎越来越强了，这并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她开始对陆寒时的过去也产生了霸占的渴望，尽管这是不理智的。
这种无法控制的情绪，让她变得像一个可耻的怨妇和妒妇。
陆寒时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客厅的灯让他脸上映衬出一丝阴影。
听着唐初露刚才质问他的那些话，他忽然就扯着嘴角，自嘲地笑了一下。
他是失败的。
到现在，唐初露还在怀疑他的感情和忠诚。
好像过去的那么多个日日夜夜，都是无足轻重的笑话和泡沫。
他刚要开口说些什么，脑子里面突然一阵钝痛，用力地抵住眉心，过了很久才缓过劲来。
唐初露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注意到男人瞬间发白的脸色，自顾自地说:「我知道不应该因为你的过去而迁怒到你身上，但是当我跟她相对而坐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那个女人太美了，温柔，气质，优秀得晃眼。
唐初露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是个无比庸俗的人。
她想，如果陆寒时当初喜欢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她不会像现在这样难过。
陆寒时没有说话，等到脑子里那排山倒海的痛楚缓过去之后，才睁开眼睛。
他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一只手放在她膝盖上，轻轻地摩挲着，「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下次不会这样了。」
他低头，隔着衣服亲了亲她，「别生气。」
他其实很喜欢看唐初露吃醋抓狂的样子，这样的她很生动。
可偏偏是这种不上不下的时候，陆寒时觉得有些累。
他很高大，半跪在地上显得有些憋屈，却始终没有动作，下巴轻轻放在唐初露腿上。
唐初露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将手放在他脑袋上揉了揉。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看着男人紧闭的双眼，他似乎在她身上看见了一闪而过的脆弱。
她从来没有在他身上看见过这种情绪，那一瞬间只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寒时……」唐初露斟酌着开口，「以后可不可以尽量不要再跟柳茹笙见面？」
她说话时还带着酒气，脸颊微微红，「我知道你们两个没什么，也知道不应该因为一点蛛丝马迹就怀疑你，只是知道你们两个私下见过面，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的声音越说越沙哑，到最后竟然有些心虚。
唐初露其实知道自己是没什么资格跟陆寒时提这样的要求的，毕竟她跟裴朔年现在还在同一家医院上班，抬头不见低头见。
而陆寒时只是跟柳茹笙以朋友的身份聚过一次而已……
如果要比跟前任的糟心事，她这里的才是一团乱麻。
如果是清醒的时候，唐初露是不可能向他提出这样的要求的。
她向来讲究公平，哪怕偶尔有情绪也都会选择隐忍。
就像她跟裴朔年在谈恋爱的时候，哪怕那段时间已经明显察觉到男人对她的疏离和漠然，她选择的依然是忍耐和等待。
直到发现他的做错事。
也许是成长环境使然，她几乎不会开口向别人要求什么。所以她只能够借着喝多了来表达内心真实的想法，提出看上去也许有那么一点卑劣霸道的要求。
陆寒时没有说话，埋在她的腿前，一只手卡着她的膝盖，缓缓地抚摸着。
「好。」他沙哑着嗓子答应了。
唐初露于是就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闭着眼睛，强迫自己忽略了男人刚才语气中一大段的停顿。
「我也会跟裴朔年保持距离，你尽量不要跟柳茹笙接触，我们以后好好在一起。」
「好。」男人的声音依然沉闷。
唐初露靠在沙发上，用胳膊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黑暗之中，她感觉到周身消散的酒气又渐渐弥漫上来，将自己拖入了晕眩的黑洞之中。
她想，原来借酒消愁也不是完全没有作用的。
但也的确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作用。
次日。
唐初露醒来的时候，太阳穴鼓胀着疼。
她皱着眉头，掀开被子下了床，旁边已经没有了人。
她扫了一眼闹钟上的时间，心情有些糟糕，走出卧室，看到客厅的餐桌上摆着早餐。
走过去一看，还有一碗醒酒汤。
她在餐桌前面坐了下来，细细地喝着陆寒时煮的汤，还是温热的，说明男人没走多久。
喝完之后，她才发现碗底贴了一张便利贴，拿起来一看，是陆寒时苍劲的字体——
唐初露突然就觉得嘴里索然无味，随便收拾了一下，就匆匆出了门。
到了医院，她才刚坐下，关肃就过来给她送了一份病历。
唐初露随手翻了几页，有些看不下去。
她叹了口气，将书合了起来，「关肃，我问你一件事情。」
关肃在她斜对面坐着，两条大长腿闲散地叠在一起，手里放着一本厚厚的原文书，头也没抬，「笔记都夹在里面。」
「我不是要问你这个。」唐初露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语气有些沉重，「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跟我说实话。」
关肃放下书，抬眸看向她。
唐初露往后靠在椅子上，「如果你曾经深爱过的初恋，因为各种原因没有走到一起，后来你有了另一半，但是心里一直有初恋的影子，突然有一天，初恋突然出现在你的生活中，而且对你念念不忘，并且要跟你在一起，你会跟她和好吗？」
关肃:「……」
他阴沉地嗤笑一声，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忽然站了起来，将书扔在了唐初露的桌上，冷硬道:「不用拐弯抹角试探，你直接告诉蒋宝鸾，让她尽管脚踏两只船试试。」
唐初露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对他说出来的话更是云里雾里。
怎么就突然扯到宝儿了？
她刚才也没提到蒋宝鸾啊？
还没等唐初露开口问他，关肃已经冷着一张脸，迈着一双大长腿离开了办公室，砰地一声将门关上。
唐初露盯着紧闭的房门，还没回过神来。
关肃刚才是发脾气了吗？她还是头一次见他情绪有这么大的波动，一时间难以置信。
唐初露看着桌面上那本被他随手扔过来的原文书，看了几秒钟之后，猛地回过神来——
他误会了！
初恋，回头，三角恋……
刚才那一番话她是在说陆寒时的事情，但是关肃很可能以为她在影射蒋宝鸾，所以才会有刚才那个反应。
唐初露揉了揉疲惫的眉心，连忙拿出手机给蒋宝鸾打了个电话过去，「宝儿，我好像做错事了……」
一个小时后。
此时应该是早晨思维最活跃的时候，关肃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他有些烦躁地将手里的书扔在桌子上，看着窗外的某一点，脸色沉默。
在他的记忆里，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么浓烈的情绪。
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他睁开眼睛，声音很淡，「进。」
门被打开一小条缝隙，探出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蒋宝鸾脸上带着讨好的谄媚，朝他眨了眨眼睛，笑嘻嘻地说:「早上好呀，关先生。」
关肃的视线在她脸上定格，然后淡淡地移开，「有事？」
他一只手放在桌子上，将刚才看不进去的书又重新翻开。
蒋宝鸾见他一副在认真看书的样子，笑了笑，走进来将门关上，「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
关肃嘴角勾起一抹冷淡的弧度，「没事找我做什么？」
他说话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好像又回到了蒋宝鸾刚刚开始决定追求他的那会，冷言冷语，油盐不进。
蒋宝鸾罕见地没有跟他抬杠，笑眯眯地将手里的保温盒放在了他的桌子上，「瞧你这话说的，我今天是专程来给你送东西吃的。」
这是一个很大的保温盒，她一层一层地拿下来，有汤有粥，还有样子精致的早点。
关肃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说:「我吃过了。」
蒋宝鸾一点也不惊讶，搬了个凳子在他旁边坐下，捏了一块花糕送进嘴里，「哦，我还没吃。」
「所以？」
蒋宝鸾将糕点咽了下去，又喝了一口甜汤，狐狸眼睛笑得弯弯的，「那你就看着我吃呗。」
关肃:「……」
他将手里的书收了起来，站起身随手放在一旁的书柜上，「慢慢吃。」
说着，他转身越过蒋宝鸾就要走，骨节分明的手放在衣扣上，将白大褂扣得一丝不苟。
蒋宝鸾连忙拉住了他的手腕，扯了他一下，「别呀，你陪我吃呀。」
她看到关肃停下了脚步，极其淡漠地垂眸看了自己一眼，立刻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其实我一直都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平时都是一觉睡到大中午才起来，起得太早，一点饿的感觉都没有……」
蒋宝鸾说完，见他不说话，又长长地叹了口气，有些惆怅地说:「刚才露露给我打电话我二话没说就赶过来了，还惦记你没吃早餐对身体不好，但是既然你已经吃过了，我就放心了。」
她没再去看关肃的脸色，而是缓缓松开手，就要去收拾桌面上的东西，「你要是有事情的话就先去忙吧，我收拾完就走，不会弄脏你的桌子的……」
她话还没有说完，纤细的手腕上就被人扣住，一抬头撞进关肃略有些深沉的眼睛。
男人就这么看着她，没有说话。
蒋宝鸾被他盯着看了半晌，不自觉地眨了眨眼睛，想要从那时候深邃的眸子里面看出些什么，但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然后关肃松开她，又重新坐了下来，语气恢复了先前的淡漠，「快吃。」
蒋宝鸾愣住，反应过来之后忍不住偷笑了一声。
她假装矜持地客套了一下，「我还是不吃了吧，你看上去好像有事情要忙的样子，反正你都已经吃过了，我没事的。」
关肃的神色染上一丝不耐烦，声音沉了下来警告地说:「蒋宝鸾。」
不需要别的言语，仅仅只要喊一句她的名字，蒋宝鸾就立刻乖巧了下来。
她埋头，将早餐吃了个干净。
她承认刚才对关肃的话有套路的成分，但她的确是没有吃早餐的习惯。
虽然平时也不会一觉睡到中午，大多数都会在那个时间段起来去跆拳道馆，但也的确不会在中途停下来去填饱自己的肚子，所以吃得有些勉强。
关肃看着手里的书，翻过一页，耳边是蒋宝鸾吃东西时悉悉索索的声音，那些眼前漂浮起来的字体又好像一个个地沉了下去。
他发现这个女人就没有安静的时候，平时说话的时候叽叽喳喳，吃东西也一点都不安分，总要弄出一点声音来才正常。
关肃又翻了一页，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蒋宝鸾面前敲了一下，「喝汤的时候不要发出声音。」
他抬起眼睛，看了一眼女人嘴角沾着的汤汁，又将视线移开，声音哑了几分，「很丑。」
蒋宝鸾:「……」
「哦。」她不情不愿地放慢了动作，吃相斯文起来，偷偷给关肃翻了个白眼。
她本来是打算吃完之后再跟关肃解释蒋和风的事情的，但是吃到一半，中途过来有人敲门。
关肃让她在办公室乖乖呆着，然后就走了出去。
过来敲门的人就是之前的那个小护士，看到蒋宝鸾呆在关肃的办公室，脸上的惊愕藏都藏不住，然后立刻变成了警觉。
蒋宝鸾看到了她脸上复杂的情绪，装作没有看懂，还对她笑了笑，很大方地跟她打了声招呼，「早上好呀，小美女。」
她笑起来没个正形，一双狐狸眼睛看上去妩媚得不太正经。
小护士脸色不大好看，随意地敷衍了一声，跟在关肃身后离开了。
门被关上，办公室就只剩下蒋宝鸾一个人。
她若无其事地吃着剩下的东西想，着刚才小护士脸上的不甘心和酸妒，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
这个男人还好意思说她脚踏两只船，自己还不是沾花惹草？
就刚才那个小护士看他的眼神，爱慕和喜欢都要从里面溢出来了。
蒋宝鸾吃完之后，很自觉地将桌面上的东西都收拾好，然后就坐在关肃刚才坐过的椅子等他。
她有些无聊地抖起脚来，想到刚才自己在关肃面前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样子，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自己是不是有点太怂了？
「嘶……」
她砸吧一下嘴，忍不住换了个姿势，表情有些苦恼。
自从上次在酒店门口不欢而散之后，关肃就好几天没有联系过她，可以说是音信全无。
蒋宝鸾刻意在朋友圈指桑骂槐发的那些东西，关肃也当看不见一样，不评论也就算了，点赞都没一个。
她本来是想等这关肃过来哄哄她的，结果这人穿上裤子就不认账，愣是没有一次主动联系过她。
人争一口气，既然这个男人当着自己的面为那个小白花说话，那蒋宝鸾也不想主动跟他说话。
只是这种单方面的冷战还没有坚持几天，她就有点撑不下去了。
好想他。
好想关肃。
蒋宝鸾从来没有这样想念过一个人，翻来覆去的，脑子里面全是他。
躺在床上，抱着被子，想到的就是关肃那张没什么表情的冰山脸。
哪怕是没有一丝温柔，也那么英俊好看。
蒋宝鸾觉得自己是疯了，要不就是这个狗男人给她下了什么迷魂汤，不然她为什么会这么想他？
有的时候一想到他，就想骂他几句。
但有的时候又会忍不住突然发笑，像个傻子一样。
就连在跆拳道馆跟学徒对抗的时候，忽然看到有个跟他相像的身影，她就会莫名其妙地停下动作，盯着人家看。
又或者是想到两个人相处的细节，忍不住笑出声来。
总而言之一句话，关肃不在身边的时候，她就像个哭笑不得的神经病一样。
所以今天唐初露给她打了通电话之后，蒋宝鸾像是立刻找到了台阶，马不停蹄地就赶了过来。
本来是想好好跟他解释一番的，到了之后，原本的目的一下子就被忘在脑后。
她就只放任自己享受跟关肃待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等他离开之后，办公室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蒋宝鸾才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跟他解释。
她忍不住将关肃之前看的那本书盖在自己脸上，长长地叹了口气，「蓝颜祸水啊……」
办公室。
唐初露开始工作了之后，昨天晚上的烦心事稍微放下了一些，又想到给关肃造成的误会，本来想给蒋宝鸾打个电话去问问，就听到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
她抬起头一看，跟陆寒时对上视线，惊讶了一瞬，「你怎么来了？」
如今已经到了盛夏，男人穿着简单，平时看着清瘦高大，但露出来的地方却肌肉紧绷，线条又好看又极具荷尔蒙。
陆寒时走进来，关上门，「刚好有时间，过来看看你。」
唐初露还是很惊讶，站起身来迎了过去，「你不是说今天晚上要加班，回不来吗？」
说着她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现在离中午都还有两个小时，他怎么会突然过来？
唐初露的脚步顿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加快走到他面前，神情有些紧张，「你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陆寒时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一下，「……没有。」
「那你突然到医院来干嘛？别说你是特意过来看我的。」
「不行吗？」男人勾了一下嘴角，牵着她的手坐下，拉着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说了，只是过来看看你。」
唐初露靠在他怀里，明显不相信他的说辞，「你最近不是很忙吗？怎么突然这么闲了，快点说，到底是有什么事？」
陆寒时捏了一下她的脸颊，在她嘴角亲了亲，「只是看看你。」
唐初露昨天虽然最后面没跟他计较了，但他还是看得出来，她心里不舒服，只是装作和没事人的样子。
他今天晚上的确有个应酬走不开，但他知道如果晚上让唐初露一个人独守空房，恐怕她又要多想，所以趁着上午的时间空闲就过来看看。
陆寒时把玩着她的手指，动作忽然顿了一下，语气不明地说:「你的婚戒呢？」
「不就在手上戴着……」唐初露莫名其妙，低头一看，却一下子皱起了眉头，「怎么不见了？」
她连忙从男人身上坐了起来，将桌上的文件全部都翻了个遍，抽屉也都找了，但是没有看到半点影子。
她又去翻了翻自己的口袋，结果还是没有找到。
唐初露又是着急又是内疚，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陆寒时，明明昨天晚上还带在手上的，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还没有放弃，将刚才找过一遍的地方又重新找了一遍，「不应该啊，我没有去别的地方，怎么可能不在办公室？」
难道是不小心丢在车上了？
也有这个可能，但是唐初露还是觉得很奇怪，明明就安安稳稳带在手上的戒指，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了，没有一点感觉？
看她真的急得焦头烂额，陆寒时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又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坐下，「先别找了。」
「不行。」唐初露有些难过地撇着嘴角，想要推开他，「这可是我们的婚戒，我肯定能找到的。」
她话音刚落，忽然感觉到无名指上落下一个冰凉的东西。
她浑身一怔，难以置信地看着身边的男人，然后才低头去看无名指上刚才被陆寒时套上去的戒圈——
就是刚才不见的那一个。
唐初露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这个男人给耍了，一下子眼泪都被气了出来，猛地在他肩上推了一下:「你觉得耍我很好玩是不是？」
眼看她连眼泪都掉了下来，陆寒时伸手将她抱在怀里，亲了亲她的眼角，「看看戒指里面。」
唐初露气得双眼发红，瞪了他一眼，但还是将戒指拿了下来，听他的话去看里面什么东西。
「……0errors？」
她有些迟疑地将戒圈上面的刻字给念了出来，莫名其妙地看着陆寒时，「什么意思？」
陆寒时将自己手上的戒指也摘了下来，放到她手里，「看看。」
唐初露皱着眉头去看，「……0warnings？」
她念完之后，男人勾了一下嘴角，「喜欢吗？」
「……」
唐初露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我能问一下你到底想表达什么吗？」
陆寒时在她嘴角亲了亲，「代码运行后出现这个提示，意味着没有错误，没有警告，这是所有程序员共同的追求，不管修改bug到多晚，只要看到这句都会心满意足。」
唐初露勾了勾嘴角，虽然还是没怎么明白他的意思，但大致能够感觉到他要表达的情绪。
他应该是在跟自己示好。
见她不说话，男人又牵住了她的手，在她手指头上捏了捏，「你就是我的心满意足。」
唐初露终于绷不住笑了，仰起头看着他，「就你这样的性格，居然还会说这样的话，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陆寒时的确有些不自在，没有说话。
唐初露看了他一眼，继续说:「这应该是我们两个结婚以来，你对我说过最好听的话了。」
男人抬起眼睛看她，「有这么夸张？」
唐初露眉头挑起，「你自己说呢？」
她知道他是在向昨天的事情跟自己示好，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两个人在一起久了难免会有些摩擦，更何况是涉及到以前的感情。
只要他还守着自己的底线，并没有跟柳茹笙发生什么，又是真心想要跟自己过日子的，又有什么过不去的呢？
想着，唐初露心里的那片阴霾散开了不少。本站地址：[呦呦看书]最快更新！搜索呦呦看书，更多好看小说无弹窗广告免费阅读。
她拿着陆寒时的那个指环，又重新给他套了上去。
她这个动作就代表她不介意昨天晚上的事情了，陆寒时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上面的字是我亲手刻的。」
「哦。」唐初露笑了一下，又立刻恢复平静，「你什么时候把戒指拿走的？」
「昨天晚上，你睡着了。」陆寒时捏着她软乎乎的手指，在上面亲了一下，「不生气了？」
唐初露哼了一声，抽出手，语气冷淡，眼里却带着笑意，「我工作比赛忙得很，哪有那么多时间来生你的气，你别太自恋了。」
「嗯。」陆寒时抬起眼睛看着她，又忍不住在她鼻子上亲了一口，「我知道。」
两个人算是彻底和好，虽然因为柳茹笙的事情，唐初露心里面还是有些膈应，但也能够控制住那点不舒服，没有早晨过来的时候那么难受了。
陆寒时本来就是抽空过来看看她，见她不生气了，打算先回公司。
「对了，你早上说今天晚上可能不回来了。」
唐初露嘴巴被亲得有些发红，还有些肿，身上的衣服也被扯得松松垮垮，眼里面还带着水光，气息有微微地喘:「是不是公司出什么事了？」
陆寒时半撑着身子在她的椅背上，领带松开，扣子被解开一两颗，「嗯，安全那边出了漏洞，可能这几天都比较忙。」
唐初露坐了起来，伸手帮他整理领带，「刚好这个星期过了之后又要第二次录制，这段时间我们两个可能时间刚好错开。」
陆寒时皱了一下眉头，垂眸看着她柔和的脸，伸手在上面捏了一下，「后天晚上有个拍卖会，带你去？」
「拍卖会？」唐初露的动作停了下来，「你参加这种活动干什么？」
「营销。」陆寒时说:「跟邵朗一起，与露科技到时候会和霜降捆绑上热搜。」
唐初露差点忘记了他现在还经营着一个公司，「那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要两头跑。」
「嗯。」陆寒时应了一声，忽然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在她面前打开，「如果后天晚上有空，我让人过去接你，嗯？」
唐初露看着那个盒子，眼前一亮。
那是一枚红色的耳钉，做成樱桃的形状，红得非常耐看，且有质感，小巧玲珑。
「这是给我的？」她抬起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又是给戒指刻字，又是给我送首饰，你该不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陆寒时撇了她一眼，没说话，伸手拿起那枚耳钉，帮她戴在了左边的耳朵上。
唐初露一直都只有一个耳洞，就在左耳上。
她从小到大都是乖乖女的类型，但也经历过青春期，有段时间极其爱美，在蒋宝鸾的撺掇下忍不住去打了耳洞。
只不过才打了一只，她就后悔了，所以一直只有左边一个耳洞。
陆寒时帮她戴好了之后，她拿起镜子看了一眼，还挺好看。
唐初露忍不住笑了一下，「你眼光还挺好的，竟然能挑到这么好看的首饰。」
男人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没有说话，眼里面有细碎的光芒流转。
唐初露不是那种精致有攻击性的长相，五官乍一看只是温和耐看，顶多说一句清秀纯净，说不上有多惊艳。
但是她皮肤好得出奇，不只是白，还嫩，就像剥了壳的鸡蛋白一样，看着就能掐出水来。
蒋宝鸾最嫉妒的就是她这一身牛奶一样的肌肤，每次两个人去美容院都忍不住要酸几句。
她平时都素面朝天，所以看着比较寡淡，但只要稍微用浓艳一点的颜色点缀，整个人的气色就会提升起来，连带着五官都变得亮眼，让人移不开眼睛。
陆寒时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在看到唐初露的耳根子也逐渐变成了跟耳钉一样的红色之后，忍不住俯身在她耳后亲了亲。
而后薄唇缓缓向上，轻轻含住了她的耳垂，连带着那颗小巧的樱桃耳钉，好像下一秒就能融化在热烫的柔情里。
唐初露闭着眼睛，靠在他肩膀上，哼了一声，忍不住浑身发软，脑子里面一片水浪绚烂，仿佛挤满了泡沫和烟花。
她好像也被融化在他怀里了。
陆寒时离开办公室，又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他高大挺拔，脸又过分好看，走廊上的小护士都忍不住停了下来，一个个涨红了脸对着他窃窃私语。
陆南方正低头拿着一份文件看着，跟陆寒时擦肩而过的时候，忽然就停住了脚步。
有些人生来就气场强大，让人觉得疏离冷漠，但是又忍不住地想要窥探。
陆寒时就是这样的人，走过的地方几乎都快要结成一层寒冰，但还是挡不住那些或惊艳或倾慕的视线。
虽然一眼就能看得出他的危险和高不可攀，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多看他一些。
陆南方也是这样。
一开始没有看到他，但是他周身的气场实在太强大，只是一个擦肩就让他停了下来，转过身子看着陆寒时的背影。
这就是唐初露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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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相同的香水味道多了去了，她怎么突然开始变得疑神疑鬼起来，随随便便看到一个漂亮女人都能够将她和l联想到一起？
她是真的魔怔了……
「你这套衣服很好看。」唐初露凝神，看了一眼柳小姐的打扮，很真诚地赞美道:「很衬你的肤色。」
柳茹笙很给面子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扮，抿着嘴角温柔地笑，「谢谢，你也很漂亮。」
比起唐初露的真诚，她的语气更像是一种客套的礼貌，但是又周到妥帖，挑不出一丝错处。
唐初露在面对着她的时候，能够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压力，「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她本来就不怎么擅长跟人交流，更何况只是在医院里面有过一面之缘的柳茹笙。
她甚至只知道她姓什么，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柳茹笙提了提包，笑着留住她，「不用这么见外，如果愿意赏脸的话，要不我请你吃顿饭吧？」
她正说话间，拍摄现场大门口突然走出了一群人，穿着黑衣服的保镖簇拥着凯莉走了出来。
排场很大，熙熙攘攘的。
柳茹笙下意识地拉了唐初露一把，两个人走到旁边，看着凯莉被那群人簇拥上了不远处的一辆保姆车。
唐初露看着那个方向，其实觉得有些尴尬。
因为现场并没有什么粉丝过来探班，这么多保镖，看着还挺滑稽的。
「一起过去吧。」柳茹笙自来熟地挽住了她的胳膊，扭过头对她笑了一下，「凯莉在车上等我们。」
唐初露:「……」
她实在是不怎么擅长处理这些人际关系，半推半就地被柳茹笙拉到了黑色的保姆车上。
等上了车之后，她才知道那天在医院看病的病人竟然就是凯莉。
她跟柳茹笙坐在车后座，对面坐着凯莉，车里空间很大，旁边还有一个水吧。
凯莉在车上也戴着墨镜，打完招呼之后就没再多看唐初露一眼。
唐初露这才想起来之前对凯莉身上那种熟悉的感觉是从何而来，视线下意识地往她手上去看。
难怪拍摄节目的时候，她全程都没有把手放出来，应该是因为震颤病的原因，所以没有向大众公布。
这个世界上的缘分真的很奇妙，之前不愿意就诊的震颤病人，竟然是她参加的节目的导师。
一旁的柳茹笙见唐初露默不作声，忍不住开口道:「唐医生，你怎么一直盯着凯莉的手看？」
她话音刚落，凯莉立刻抬起头来看了唐初露一眼。
那眼神，即便是隔着墨镜，唐初露也能感觉到那阵不友好的气息。
凯莉直接将手背到了身后，脸色变得很难看，「有什么好看的？没看过吗？」
哪怕是带着皮手套，还是能够轻易看出来她手震颤的幅度越来越大，比之前在医院看到的要大得多。
唐初露被她呵斥了一声，愣了一下，随即平静下来不卑不亢地说:「抱歉，是我唐突了。」
凯莉的脾气的确不怎么样，但也不是唐初露这些年来见到过脾气最差的人。
再难搞的病人她都看过，这点场面对她来说算不上什么。
做一个负责任的医生，修炼忍字是很必要的。
气氛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之中，唐初露有些后悔，为什么刚才没有能够第一时间拒绝柳茹笙的邀约。
这种尴尬她实在是处理不来，她本来就不怎么擅长处理陌生人之间的人际交往，这下更是无话可说。
柳茹笙有些抱歉地看了她一眼，小声在她耳边说:「实在不好意思，我代替凯莉跟你说声对不起，她这段时间挺难熬的，所以情绪有些不稳定，你不要往心里去。」
唐初露点点头笑了笑，「没事。」
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既然你知道凯莉她情绪不稳定，刚才为什么还直接说她在盯着她的手看？
她其实也没看多长时间，只是刚好视线落在那双手上面，又不是柳茹笙突然出声的话，凯莉也不会发现。
下了车之后，凯莉也率先走了下去，看都没看唐初露一眼。
她面上的不满表现的很明显，经过她的时候甚至还冷哼了一声。
唐初露有些尴尬，「要不我还是不去了吧？」
柳茹笙看着凯莉的背影，忍不住地叹了口气，有些欲言又止地看着唐初露，「唐医生，其实我是有事情要请你帮忙。」
「什么事？」
「你去劝劝凯莉，让她接受治疗吧，她要是再这样下去的话，心态肯定会崩溃的……」
柳茹笙停顿了一下，声音有些惋惜，「你也参加了这个节目，应该注意到了，她全程都没有脱手套，她不想让公众知道她得这个病的事情，但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总有一天会被曝光，凭她的心理承受能力，我真的怕她想不开……」
一个双手震颤的钢琴师，基本就是一个废人。
唐初露只是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我会尽量去劝劝她，但是结果还是要看她自己。」
柳茹笙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没事，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你是那么优秀的医生。」
两人之后下了车，柳茹笙挽着她的胳膊，很是赞赏地说:「没想到唐医生竟然这么多才多艺，不光医术超群，唱歌也那么厉害，还长得那么漂亮，在你面前我都有点自惭形秽了……」
她这话着实是有些恭维，唐初露听得惶恐不已，「你别这么说，我只是业余水平而已。」
而且柳茹笙明显就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特别惊艳的大美女，万里挑一，又气质超群。
唐初露对于自己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她顶多也就是个小美女而已，胜在皮肤细腻，五官清秀。
跟柳茹笙这样出众的样貌根本没法比。
餐厅位于商城中心，是唐初露之前来过的那个商场，消费很高，但是客流量很少，保密工作做得很好。
凯莉已经在包间等着，她们两个到的时候，她不咸不淡地扫了唐初露一眼，眼里的不屑展露无遗，带着高高在上的审视。
唐初露很不喜欢她这种盛气凌人的态度，但也没说什么，礼貌地跟服务员说:「麻烦一杯白开水，谢谢。」
点了单之后，凯莉就指使一旁的助理给她拿出手机。
她的震颤程度已经没有办法让她正常使用屏幕，所以只能够让助理代劳。
因为之前在车上发生的不愉快，唐初露知道她对于这件事情很芥蒂，所以只能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喝了一口水之后，淡淡地移开视线。
气氛沉默。
唐初露放下水杯，忽然开口，「对了，柳小姐，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柳茹笙放下手机，笑了笑，「唐医生不用这么生疏，我叫柳茹笙，你就叫我笙儿吧。」
唐初露点点头，「我叫唐初露。」
柳茹笙淡笑:「我知道。」
唐初露又喝了一口水，「之前忘了问了，你身上的香味挺好闻的，是什么牌子的香水？」
她不怎么化妆，就连护肤品都是最精简的，更别说香水这种东西了，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柳茹笙忽然伸手摸了摸耳垂上的耳钉，笑了一下，眼里面闪过一丝精光，「哦，你说我身上的这个香味吗……」
她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意味深长，眼神也开始悠远起来。
对面的凯莉听了她的话，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笙儿可不是什么杂牌香水都用的，说了你也不知道。」
柳茹笙皱了一下眉头，「凯莉，别这么说。」
她对唐初露笑了笑，「是一个朋友送给我的，不是什么品牌的香水，是他自己专门调制的，市面上应该买不到，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帮你跟他去讨一瓶？」
凯莉「啧啧」了几声，「是什么样的朋友对你这么上心，送的香水还是他亲手调制的？该不会是……」
「凯莉！」
柳茹笙加重了声音打断她，看上去有些恼怒，耳根带了一丝娇羞的红色。
唐初露的心里忽然有些联想，开始口干舌燥起来，不停地喝着水，「怎么不说了，不能说吗？」
她扭过头看着柳茹笙，「你的另一半是香水师？」
柳茹笙忍不住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他啊……就是个半吊子，哪里算得上是香水师？而且我现在还没有另一半，暂时单身。」
她眼里闪着细碎的光，像是在回忆某个人，「不过是因为我喜欢香水，所以他才学着去调配，结果调出来的香味四不像，笨死了……」
「你就知足吧你。」凯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地戳破她，「人家一个搞计算机的，花了那么多心思为你调香水，我要是你，原地嫁给他！」
「凯莉！」柳茹笙抿了抿嘴角，眼里闪过一丝暗光，喝止住了她，「别乱说。」
她将一缕垂下来的发丝别在耳后，似有若无地看了唐初露一眼。
唐初露还沉浸在凯莉刚才那句话里——
搞计算机的……？
她脸色有些白，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才发现水已经被喝完了。
柳茹笙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招了招手把服务员喊了过来添水。
唐初露道了声谢，将喉咙里面那股突如其来的痒意咽了下去，心里的某个地方有种莫名的慌张。
她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着，笑着问道:「我不是很懂香水，像这种自己调配的，市场上有没有其他的款有相似的味道？」
柳茹笙想了想，摇了摇头，「没有，这款香水很独特，基本上市面上找不到任何一款跟这个相似的味道，只要一闻就能分别出来。」
唐初露垂了垂眼眸，没说话。
这个味道的确很特别。
特别到她只在陆寒时身上闻到一次，就深深地记住了这个香水味。
然后在柳茹笙身上闻到的时候，又无比精准地认了出来。
他们两个人身上用的是同一款香水。
唐初露轻轻呼出一口气，又喝了一口水，心想，也不一定就是同一款，她的鼻子还没有那么权威。
可是凯莉口中「搞计算机的」形容词，她又忍不住想到了陆寒时。
她的指尖有一些泛白，紧紧握着手里的水杯，像是在抓紧什么，扭过头来仔细地看着柳茹笙的脸。
这才恍然发觉，她柔美漂亮的侧脸，跟她之前在陆寒时的邮箱里面发现的那张明信片的照片上的女人像极了。
那个甜蜜又恩爱地依偎在陆寒时怀里的美人，就跟现在的柳茹笙一样，有着一张令人惊艳的侧脸。
这样出众的美貌，脱俗的气质，应该不可能是大众款吧？
客观来讲，唐初露甚至都觉得这个叫柳茹笙的女人，比娱乐圈大部分女明星都还要好看。
这么漂亮的脸蛋，遇见的几率有多大？跟别人重合的几率又有多大？
唐初露怔了半晌，喉咙漏出一句话，「……这款香水有名字吗？」
「有啊。」柳茹笙巧笑嫣然，侧头对唐初露勾起嘴角，「叫初恋。」
她温柔美丽的笑容刺得唐初露眼睛发疼。
莳鹭小区。
陆寒时回到公寓里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
他把动作放得很轻，以为唐初露已经睡着，但是在推开房门的那一刻，却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酒气。
他脱下外套，随手放在玄关上，看着漆黑的客厅，眉头轻轻皱了起来，「露露？」
没有人回应他。
他弯下腰换了鞋，刚抬起脚步，就踩到一个什么东西，然后脚下一阵酒瓶子滚动的声音。
空气里的酒味越发浓重。
陆寒时打开开关，客厅一下子亮堂起来。
唐初露正靠在沙发上面，皱起了眉头，抬手挡在自己的眼睛上，神情很不愉快，「吵死了……」
她的意识还有些模糊，下一秒就感觉到下巴被一股力道给抬了起来。
她费力地睁开眼睛，撞进了一双深沉漆黑的眼眸，带着翻涌的惊涛骇浪，像是要将她吞没，又像是要将她拍碎。
唐初露就这么跟陆寒时对视着，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沉默在两个人之间蔓延。
「露露，你喝酒了？」男人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眉头微微皱着，语气明显不悦。
从唐初露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黑沉的脸色，她嘴角一沉，用力拍开他的手，「关你什么事？」
她的动作来得突然，陆寒时猝不及防地松开手，语气带着一丝警告，「露露……」
唐初露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晃晃悠悠地撑着沙发站了起来。
看得出来她的冷漠和躲避，陆寒时伸手扯了扯领带，加重了语气，「到底怎么了？说话。」
他忙了一天，本来就有些不耐烦，不由分说地握住了唐初露的肩膀，低头的时候看到她刚才被自己捏红的下巴，眼里的郁气一下子就消散下来。
陆寒时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只能抱住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为什么喝那么多酒，嗯？」
他侧过头，亲了亲唐初露的耳朵。
本来只打算安抚地碰一下，但是沾了上之后又有些舍不得离开，力道逐渐加重。
唐初露被她轻柔地掰着下巴，脸朝着他的方向，唇上印下来一个软软的东西，带着滚滚灼热的气息，来势汹汹。
男人平时很尊重她的想法，但是在这种事情上面也有一些霸道，不容抗拒。
她下意识就揽住了陆寒时的脖子，闭上眼睛将自己沉溺在他短暂的柔情里面。
每一次被他疼爱的时候，唐初露似乎都能感觉到这个男人的身心只在自己身上的独宠。
不知道是一种错觉，还是他对那个柳茹笙也是这样的深情款款？
他用那么温柔的眼神看过别的女人啊……
唐初露闭着眼睛，眼睫毛猛地颤抖起来，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
陆寒时完全沉浸在这个绵长的吻中，过了很久才品尝出她唇间苦涩的咸味。
她一顿，皱起了眉头，停了下来，将唐初露推开一些，看着她那张忽然哭得惨兮兮的脸，「到底怎么了？」
唐初露不说话，只倔强地将头撇到一边去，无声地落泪。
她这副模样看着陆寒时心燥，按着她的脖子让她靠近自己一些，声音带着一丝危险，「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唐初露闻言扭过头来，眼神定定地看着他，伸出手指在他的肩上狠狠地戳了一下，「你。」
陆寒时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她在外面被别人欺负了就好。
他轻轻地抱住了唐初露，在她脖子上亲了亲，「你说说看，我怎么欺负你了？」
唐初露推开他，有些赌气地在他亲过的地方擦了一下，「我今天见了一个人。」
「谁？」
「柳茹笙。」
「……」
空气里面沉默了几秒钟，陆寒时率先移开视线，「……嗯。」
他看着地板上散乱的几个酒瓶，弯下腰来整理了一下，「她找你了？」
唐初露伸手将眼泪擦干净，低头看着他收拾整理，一动也不动，「刚好在录制节目的现场碰到，就一起吃了个饭。」
「嗯。」
她看着男人淡然的样子，心里面难受得厉害。
她想看到他情绪的变化，但是他却依然只是那副对外界毫不在意的模样。
可他越是这样遮掩，她就越是想知道他那冷漠的面具之下，到底是怎样真实的感情？
「你就不想知道我们说了什么吗？」
「说了什么。」陆寒时将酒瓶收起来，放进垃圾桶。
唐初露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你要是想知道的话，可以自己去问她，反正你跟她之间的关系要跟比我好多了。」
知道她是在说气话，陆寒时揉了揉眉心，「露露，你是我的妻子。」
「所以呢？」
「不会有人比你跟我更亲密。」
唐初露冷笑了一声，「那只是因为我刚好占了你妻子这个位置而已，我可以当你的妻子，她也可以当你的妻子，只是命运作弄，刚好轮到了我。」
男人眉心猛地一跳，眼眸沉沉地看着她，「你喝多了。」
唐初露像是被人当头棒喝一样猛地清醒过来，有些恍然地后退了两步，低着头喃喃道:「是啊，我喝多了……」
她有些不清醒，脑子而糊涂了，不然也不会像刚才那样胡搅蛮缠地说出那些尖锐带刺的话。
站在客观的角度上来说，只要陆寒时现在跟柳茹笙之间没有过线的行为，她并没有立场去生气什么。
她只是不知道过去的陆寒时竟然会有那么浪漫的一面，会为了喜欢的人亲手去调制香水。
一款叫作「初恋」的香水……
唐初露又觉得鼻子有些酸，「你前段时间跟她见面了是吗？」
「是。」陆寒时很干脆地承认了，「她那天刚刚回国，直接去了霜降，我们以朋友的身份见了一面。」
「那你为什么那一次不跟我说？」
陆寒时去拉她的手，「因为我怕你会多想，就像你现在这样。」
他扯出一张纸，将她脸上的泪痕细细地擦干，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心情不好就喝那么多酒，这种坏习惯是谁教你的？」
唐初露别过头，用力地掐住自己的掌心，不想沉溺在他的温柔里。
「所以这就是你背着我跟她私下见面的理由？你西装外套上甚至有跟她一模一样的香水味道，要不是因为距离很近产生了肢体接触，怎么可能沾上那么明显的香水味？」
她越说越激动，猛地拍开陆寒时的手，「你是不是还对她有留恋？是不是还想跟她旧情复燃？」
唐初露本来不想说这些理智之外的话，但是怒火一上来，她就顾不得那么多了，「是了，你以前那么爱她，哪怕结婚了，心里面也还有她的位置，现在她回来了，你那颗心是不是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她喝得有些多，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一副歇斯底里的样子。
倘若她清醒的时候，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展露出这样丑恶的姿态的。
现在的她，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开始变得咄咄逼人，蛮不讲理。
可重新出现在陆寒时眼前的柳茹笙，却还是当年最美好的样子，皎洁无瑕的白月光。
唐初露忽然心神一凛，一种可怕的震颤席卷了全身。
那些话一出口的瞬间，她就后悔了。
哪怕心里面有不高兴和难以接受的地方，也应该冷静下来，好好地跟陆寒时沟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地发泄自己的情绪。
不仅仅是因为发现陆寒时跟柳茹笙私下见面这一件事情，唐初露清楚地明白，自己更加嫉妒的是他们两个自己从未参与的曾经。
那是一个对她来说全然陌生的陆寒时。
「对不起，我……」
唐初露忽然感觉到一阵头痛，捂着额头坐到了沙发上，「我不应该这么激动，抱歉。」
她的占有欲似乎越来越强了，这并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她开始对陆寒时的过去也产生了霸占的渴望，尽管这是不理智的。
这种无法控制的情绪，让她变得像一个可耻的怨妇和妒妇。
陆寒时站在原地没有动作，客厅的灯让他脸上映衬出一丝阴影。
听着唐初露刚才质问他的那些话，他忽然就扯着嘴角，自嘲地笑了一下。
他是失败的。
到现在，唐初露还在怀疑他的感情和忠诚。
好像过去的那么多个日日夜夜，都是无足轻重的笑话和泡沫。
他刚要开口说些什么，脑子里面突然一阵钝痛，用力地抵住眉心，过了很久才缓过劲来。
唐初露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注意到男人瞬间发白的脸色，自顾自地说:「我知道不应该因为你的过去而迁怒到你身上，但是当我跟她相对而坐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那个女人太美了，温柔，气质，优秀得晃眼。
唐初露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是个无比庸俗的人。
她想，如果陆寒时当初喜欢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她不会像现在这样难过。
陆寒时没有说话，等到脑子里那排山倒海的痛楚缓过去之后，才睁开眼睛。
他在她面前蹲了下来，一只手放在她膝盖上，轻轻地摩挲着，「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下次不会这样了。」
他低头，隔着衣服亲了亲她，「别生气。」
他其实很喜欢看唐初露吃醋抓狂的样子，这样的她很生动。
可偏偏是这种不上不下的时候，陆寒时觉得有些累。
他很高大，半跪在地上显得有些憋屈，却始终没有动作，下巴轻轻放在唐初露腿上。
唐初露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将手放在他脑袋上揉了揉。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看着男人紧闭的双眼，他似乎在她身上看见了一闪而过的脆弱。
她从来没有在他身上看见过这种情绪，那一瞬间只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寒时……」唐初露斟酌着开口，「以后可不可以尽量不要再跟柳茹笙见面？」
她说话时还带着酒气，脸颊微微红，「我知道你们两个没什么，也知道不应该因为一点蛛丝马迹就怀疑你，只是知道你们两个私下见过面，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的声音越说越沙哑，到最后竟然有些心虚。
唐初露其实知道自己是没什么资格跟陆寒时提这样的要求的，毕竟她跟裴朔年现在还在同一家医院上班，抬头不见低头见。
而陆寒时只是跟柳茹笙以朋友的身份聚过一次而已……
如果要比跟前任的糟心事，她这里的才是一团乱麻。
如果是清醒的时候，唐初露是不可能向他提出这样的要求的。
她向来讲究公平，哪怕偶尔有情绪也都会选择隐忍。
就像她跟裴朔年在谈恋爱的时候，哪怕那段时间已经明显察觉到男人对她的疏离和漠然，她选择的依然是忍耐和等待。
直到发现他的做错事。
也许是成长环境使然，她几乎不会开口向别人要求什么。所以她只能够借着喝多了来表达内心真实的想法，提出看上去也许有那么一点卑劣霸道的要求。
陆寒时没有说话，埋在她的腿前，一只手卡着她的膝盖，缓缓地抚摸着。
「好。」他沙哑着嗓子答应了。
唐初露于是就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闭着眼睛，强迫自己忽略了男人刚才语气中一大段的停顿。
「我也会跟裴朔年保持距离，你尽量不要跟柳茹笙接触，我们以后好好在一起。」
「好。」男人的声音依然沉闷。
唐初露靠在沙发上，用胳膊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黑暗之中，她感觉到周身消散的酒气又渐渐弥漫上来，将自己拖入了晕眩的黑洞之中。
她想，原来借酒消愁也不是完全没有作用的。
但也的确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作用。
次日。
唐初露醒来的时候，太阳穴鼓胀着疼。
她皱着眉头，掀开被子下了床，旁边已经没有了人。
她扫了一眼闹钟上的时间，心情有些糟糕，走出卧室，看到客厅的餐桌上摆着早餐。
走过去一看，还有一碗醒酒汤。
她在餐桌前面坐了下来，细细地喝着陆寒时煮的汤，还是温热的，说明男人没走多久。
喝完之后，她才发现碗底贴了一张便利贴，拿起来一看，是陆寒时苍劲的字体——
唐初露突然就觉得嘴里索然无味，随便收拾了一下，就匆匆出了门。
到了医院，她才刚坐下，关肃就过来给她送了一份病历。
唐初露随手翻了几页，有些看不下去。
她叹了口气，将书合了起来，「关肃，我问你一件事情。」
关肃在她斜对面坐着，两条大长腿闲散地叠在一起，手里放着一本厚厚的原文书，头也没抬，「笔记都夹在里面。」
「我不是要问你这个。」唐初露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语气有些沉重，「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跟我说实话。」
关肃放下书，抬眸看向她。
唐初露往后靠在椅子上，「如果你曾经深爱过的初恋，因为各种原因没有走到一起，后来你有了另一半，但是心里一直有初恋的影子，突然有一天，初恋突然出现在你的生活中，而且对你念念不忘，并且要跟你在一起，你会跟她和好吗？」
关肃:「……」
他阴沉地嗤笑一声，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忽然站了起来，将书扔在了唐初露的桌上，冷硬道:「不用拐弯抹角试探，你直接告诉蒋宝鸾，让她尽管脚踏两只船试试。」
唐初露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对他说出来的话更是云里雾里。
怎么就突然扯到宝儿了？
她刚才也没提到蒋宝鸾啊？
还没等唐初露开口问他，关肃已经冷着一张脸，迈着一双大长腿离开了办公室，砰地一声将门关上。
唐初露盯着紧闭的房门，还没回过神来。
关肃刚才是发脾气了吗？她还是头一次见他情绪有这么大的波动，一时间难以置信。
唐初露看着桌面上那本被他随手扔过来的原文书，看了几秒钟之后，猛地回过神来——
他误会了！
初恋，回头，三角恋……
刚才那一番话她是在说陆寒时的事情，但是关肃很可能以为她在影射蒋宝鸾，所以才会有刚才那个反应。
唐初露揉了揉疲惫的眉心，连忙拿出手机给蒋宝鸾打了个电话过去，「宝儿，我好像做错事了……」
一个小时后。
此时应该是早晨思维最活跃的时候，关肃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他有些烦躁地将手里的书扔在桌子上，看着窗外的某一点，脸色沉默。
在他的记忆里，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么浓烈的情绪。
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他睁开眼睛，声音很淡，「进。」
门被打开一小条缝隙，探出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蒋宝鸾脸上带着讨好的谄媚，朝他眨了眨眼睛，笑嘻嘻地说:「早上好呀，关先生。」
关肃的视线在她脸上定格，然后淡淡地移开，「有事？」
他一只手放在桌子上，将刚才看不进去的书又重新翻开。
蒋宝鸾见他一副在认真看书的样子，笑了笑，走进来将门关上，「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
关肃嘴角勾起一抹冷淡的弧度，「没事找我做什么？」
他说话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好像又回到了蒋宝鸾刚刚开始决定追求他的那会，冷言冷语，油盐不进。
蒋宝鸾罕见地没有跟他抬杠，笑眯眯地将手里的保温盒放在了他的桌子上，「瞧你这话说的，我今天是专程来给你送东西吃的。」
这是一个很大的保温盒，她一层一层地拿下来，有汤有粥，还有样子精致的早点。
关肃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说:「我吃过了。」
蒋宝鸾一点也不惊讶，搬了个凳子在他旁边坐下，捏了一块花糕送进嘴里，「哦，我还没吃。」
「所以？」
蒋宝鸾将糕点咽了下去，又喝了一口甜汤，狐狸眼睛笑得弯弯的，「那你就看着我吃呗。」
关肃:「……」
他将手里的书收了起来，站起身随手放在一旁的书柜上，「慢慢吃。」
说着，他转身越过蒋宝鸾就要走，骨节分明的手放在衣扣上，将白大褂扣得一丝不苟。
蒋宝鸾连忙拉住了他的手腕，扯了他一下，「别呀，你陪我吃呀。」
她看到关肃停下了脚步，极其淡漠地垂眸看了自己一眼，立刻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其实我一直都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平时都是一觉睡到大中午才起来，起得太早，一点饿的感觉都没有……」
蒋宝鸾说完，见他不说话，又长长地叹了口气，有些惆怅地说:「刚才露露给我打电话我二话没说就赶过来了，还惦记你没吃早餐对身体不好，但是既然你已经吃过了，我就放心了。」
她没再去看关肃的脸色，而是缓缓松开手，就要去收拾桌面上的东西，「你要是有事情的话就先去忙吧，我收拾完就走，不会弄脏你的桌子的……」
她话还没有说完，纤细的手腕上就被人扣住，一抬头撞进关肃略有些深沉的眼睛。
男人就这么看着她，没有说话。
蒋宝鸾被他盯着看了半晌，不自觉地眨了眨眼睛，想要从那时候深邃的眸子里面看出些什么，但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然后关肃松开她，又重新坐了下来，语气恢复了先前的淡漠，「快吃。」
蒋宝鸾愣住，反应过来之后忍不住偷笑了一声。
她假装矜持地客套了一下，「我还是不吃了吧，你看上去好像有事情要忙的样子，反正你都已经吃过了，我没事的。」
关肃的神色染上一丝不耐烦，声音沉了下来警告地说:「蒋宝鸾。」
不需要别的言语，仅仅只要喊一句她的名字，蒋宝鸾就立刻乖巧了下来。
她埋头，将早餐吃了个干净。
她承认刚才对关肃的话有套路的成分，但她的确是没有吃早餐的习惯。
虽然平时也不会一觉睡到中午，大多数都会在那个时间段起来去跆拳道馆，但也的确不会在中途停下来去填饱自己的肚子，所以吃得有些勉强。
关肃看着手里的书，翻过一页，耳边是蒋宝鸾吃东西时悉悉索索的声音，那些眼前漂浮起来的字体又好像一个个地沉了下去。
他发现这个女人就没有安静的时候，平时说话的时候叽叽喳喳，吃东西也一点都不安分，总要弄出一点声音来才正常。
关肃又翻了一页，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蒋宝鸾面前敲了一下，「喝汤的时候不要发出声音。」
他抬起眼睛，看了一眼女人嘴角沾着的汤汁，又将视线移开，声音哑了几分，「很丑。」
蒋宝鸾:「……」
「哦。」她不情不愿地放慢了动作，吃相斯文起来，偷偷给关肃翻了个白眼。
她本来是打算吃完之后再跟关肃解释蒋和风的事情的，但是吃到一半，中途过来有人敲门。
关肃让她在办公室乖乖呆着，然后就走了出去。
过来敲门的人就是之前的那个小护士，看到蒋宝鸾呆在关肃的办公室，脸上的惊愕藏都藏不住，然后立刻变成了警觉。
蒋宝鸾看到了她脸上复杂的情绪，装作没有看懂，还对她笑了笑，很大方地跟她打了声招呼，「早上好呀，小美女。」
她笑起来没个正形，一双狐狸眼睛看上去妩媚得不太正经。
小护士脸色不大好看，随意地敷衍了一声，跟在关肃身后离开了。
门被关上，办公室就只剩下蒋宝鸾一个人。
她若无其事地吃着剩下的东西想，着刚才小护士脸上的不甘心和酸妒，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
这个男人还好意思说她脚踏两只船，自己还不是沾花惹草？
就刚才那个小护士看他的眼神，爱慕和喜欢都要从里面溢出来了。
蒋宝鸾吃完之后，很自觉地将桌面上的东西都收拾好，然后就坐在关肃刚才坐过的椅子等他。
她有些无聊地抖起脚来，想到刚才自己在关肃面前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样子，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自己是不是有点太怂了？
「嘶……」
她砸吧一下嘴，忍不住换了个姿势，表情有些苦恼。
自从上次在酒店门口不欢而散之后，关肃就好几天没有联系过她，可以说是音信全无。
蒋宝鸾刻意在朋友圈指桑骂槐发的那些东西，关肃也当看不见一样，不评论也就算了，点赞都没一个。
她本来是想等这关肃过来哄哄她的，结果这人穿上裤子就不认账，愣是没有一次主动联系过她。
人争一口气，既然这个男人当着自己的面为那个小白花说话，那蒋宝鸾也不想主动跟他说话。
只是这种单方面的冷战还没有坚持几天，她就有点撑不下去了。
好想他。
好想关肃。
蒋宝鸾从来没有这样想念过一个人，翻来覆去的，脑子里面全是他。
躺在床上，抱着被子，想到的就是关肃那张没什么表情的冰山脸。
哪怕是没有一丝温柔，也那么英俊好看。
蒋宝鸾觉得自己是疯了，要不就是这个狗男人给她下了什么迷魂汤，不然她为什么会这么想他？
有的时候一想到他，就想骂他几句。
但有的时候又会忍不住突然发笑，像个傻子一样。
就连在跆拳道馆跟学徒对抗的时候，忽然看到有个跟他相像的身影，她就会莫名其妙地停下动作，盯着人家看。
又或者是想到两个人相处的细节，忍不住笑出声来。
总而言之一句话，关肃不在身边的时候，她就像个哭笑不得的神经病一样。
所以今天唐初露给她打了通电话之后，蒋宝鸾像是立刻找到了台阶，马不停蹄地就赶了过来。
本来是想好好跟他解释一番的，到了之后，原本的目的一下子就被忘在脑后。
她就只放任自己享受跟关肃待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等他离开之后，办公室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蒋宝鸾才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跟他解释。
她忍不住将关肃之前看的那本书盖在自己脸上，长长地叹了口气，「蓝颜祸水啊……」
办公室。
唐初露开始工作了之后，昨天晚上的烦心事稍微放下了一些，又想到给关肃造成的误会，本来想给蒋宝鸾打个电话去问问，就听到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
她抬起头一看，跟陆寒时对上视线，惊讶了一瞬，「你怎么来了？」
如今已经到了盛夏，男人穿着简单，平时看着清瘦高大，但露出来的地方却肌肉紧绷，线条又好看又极具荷尔蒙。
陆寒时走进来，关上门，「刚好有时间，过来看看你。」
唐初露还是很惊讶，站起身来迎了过去，「你不是说今天晚上要加班，回不来吗？」
说着她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现在离中午都还有两个小时，他怎么会突然过来？
唐初露的脚步顿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加快走到他面前，神情有些紧张，「你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陆寒时伸手在她脑袋上揉了一下，「……没有。」
「那你突然到医院来干嘛？别说你是特意过来看我的。」
「不行吗？」男人勾了一下嘴角，牵着她的手坐下，拉着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说了，只是过来看看你。」
唐初露靠在他怀里，明显不相信他的说辞，「你最近不是很忙吗？怎么突然这么闲了，快点说，到底是有什么事？」
陆寒时捏了一下她的脸颊，在她嘴角亲了亲，「只是看看你。」
唐初露昨天虽然最后面没跟他计较了，但他还是看得出来，她心里不舒服，只是装作和没事人的样子。
他今天晚上的确有个应酬走不开，但他知道如果晚上让唐初露一个人独守空房，恐怕她又要多想，所以趁着上午的时间空闲就过来看看。
陆寒时把玩着她的手指，动作忽然顿了一下，语气不明地说:「你的婚戒呢？」
「不就在手上戴着……」唐初露莫名其妙，低头一看，却一下子皱起了眉头，「怎么不见了？」
她连忙从男人身上坐了起来，将桌上的文件全部都翻了个遍，抽屉也都找了，但是没有看到半点影子。
她又去翻了翻自己的口袋，结果还是没有找到。
唐初露又是着急又是内疚，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陆寒时，明明昨天晚上还带在手上的，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还没有放弃，将刚才找过一遍的地方又重新找了一遍，「不应该啊，我没有去别的地方，怎么可能不在办公室？」
难道是不小心丢在车上了？
也有这个可能，但是唐初露还是觉得很奇怪，明明就安安稳稳带在手上的戒指，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了，没有一点感觉？
看她真的急得焦头烂额，陆寒时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又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坐下，「先别找了。」
「不行。」唐初露有些难过地撇着嘴角，想要推开他，「这可是我们的婚戒，我肯定能找到的。」
她话音刚落，忽然感觉到无名指上落下一个冰凉的东西。
她浑身一怔，难以置信地看着身边的男人，然后才低头去看无名指上刚才被陆寒时套上去的戒圈——
就是刚才不见的那一个。
唐初露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这个男人给耍了，一下子眼泪都被气了出来，猛地在他肩上推了一下:「你觉得耍我很好玩是不是？」
眼看她连眼泪都掉了下来，陆寒时伸手将她抱在怀里，亲了亲她的眼角，「看看戒指里面。」
唐初露气得双眼发红，瞪了他一眼，但还是将戒指拿了下来，听他的话去看里面什么东西。
「……0errors？」
她有些迟疑地将戒圈上面的刻字给念了出来，莫名其妙地看着陆寒时，「什么意思？」
陆寒时将自己手上的戒指也摘了下来，放到她手里，「看看。」
唐初露皱着眉头去看，「……0warnings？」
她念完之后，男人勾了一下嘴角，「喜欢吗？」
「……」
唐初露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我能问一下你到底想表达什么吗？」
陆寒时在她嘴角亲了亲，「代码运行后出现这个提示，意味着没有错误，没有警告，这是所有程序员共同的追求，不管修改bug到多晚，只要看到这句都会心满意足。」
唐初露勾了勾嘴角，虽然还是没怎么明白他的意思，但大致能够感觉到他要表达的情绪。
他应该是在跟自己示好。
见她不说话，男人又牵住了她的手，在她手指头上捏了捏，「你就是我的心满意足。」
唐初露终于绷不住笑了，仰起头看着他，「就你这样的性格，居然还会说这样的话，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陆寒时的确有些不自在，没有说话。
唐初露看了他一眼，继续说:「这应该是我们两个结婚以来，你对我说过最好听的话了。」
男人抬起眼睛看她，「有这么夸张？」
唐初露眉头挑起，「你自己说呢？」
她知道他是在向昨天的事情跟自己示好，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两个人在一起久了难免会有些摩擦，更何况是涉及到以前的感情。
只要他还守着自己的底线，并没有跟柳茹笙发生什么，又是真心想要跟自己过日子的，又有什么过不去的呢？
想着，唐初露心里的那片阴霾散开了不少。本站地址：[呦呦看书]最快更新！搜索呦呦看书，更多好看小说无弹窗广告免费阅读。
她拿着陆寒时的那个指环，又重新给他套了上去。
她这个动作就代表她不介意昨天晚上的事情了，陆寒时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上面的字是我亲手刻的。」
「哦。」唐初露笑了一下，又立刻恢复平静，「你什么时候把戒指拿走的？」
「昨天晚上，你睡着了。」陆寒时捏着她软乎乎的手指，在上面亲了一下，「不生气了？」
唐初露哼了一声，抽出手，语气冷淡，眼里却带着笑意，「我工作比赛忙得很，哪有那么多时间来生你的气，你别太自恋了。」
「嗯。」陆寒时抬起眼睛看着她，又忍不住在她鼻子上亲了一口，「我知道。」
两个人算是彻底和好，虽然因为柳茹笙的事情，唐初露心里面还是有些膈应，但也能够控制住那点不舒服，没有早晨过来的时候那么难受了。
陆寒时本来就是抽空过来看看她，见她不生气了，打算先回公司。
「对了，你早上说今天晚上可能不回来了。」
唐初露嘴巴被亲得有些发红，还有些肿，身上的衣服也被扯得松松垮垮，眼里面还带着水光，气息有微微地喘:「是不是公司出什么事了？」
陆寒时半撑着身子在她的椅背上，领带松开，扣子被解开一两颗，「嗯，安全那边出了漏洞，可能这几天都比较忙。」
唐初露坐了起来，伸手帮他整理领带，「刚好这个星期过了之后又要第二次录制，这段时间我们两个可能时间刚好错开。」
陆寒时皱了一下眉头，垂眸看着她柔和的脸，伸手在上面捏了一下，「后天晚上有个拍卖会，带你去？」
「拍卖会？」唐初露的动作停了下来，「你参加这种活动干什么？」
「营销。」陆寒时说:「跟邵朗一起，与露科技到时候会和霜降捆绑上热搜。」
唐初露差点忘记了他现在还经营着一个公司，「那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要两头跑。」
「嗯。」陆寒时应了一声，忽然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在她面前打开，「如果后天晚上有空，我让人过去接你，嗯？」
唐初露看着那个盒子，眼前一亮。
那是一枚红色的耳钉，做成樱桃的形状，红得非常耐看，且有质感，小巧玲珑。
「这是给我的？」她抬起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又是给戒指刻字，又是给我送首饰，你该不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陆寒时撇了她一眼，没说话，伸手拿起那枚耳钉，帮她戴在了左边的耳朵上。
唐初露一直都只有一个耳洞，就在左耳上。
她从小到大都是乖乖女的类型，但也经历过青春期，有段时间极其爱美，在蒋宝鸾的撺掇下忍不住去打了耳洞。
只不过才打了一只，她就后悔了，所以一直只有左边一个耳洞。
陆寒时帮她戴好了之后，她拿起镜子看了一眼，还挺好看。
唐初露忍不住笑了一下，「你眼光还挺好的，竟然能挑到这么好看的首饰。」
男人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没有说话，眼里面有细碎的光芒流转。
唐初露不是那种精致有攻击性的长相，五官乍一看只是温和耐看，顶多说一句清秀纯净，说不上有多惊艳。
但是她皮肤好得出奇，不只是白，还嫩，就像剥了壳的鸡蛋白一样，看着就能掐出水来。
蒋宝鸾最嫉妒的就是她这一身牛奶一样的肌肤，每次两个人去美容院都忍不住要酸几句。
她平时都素面朝天，所以看着比较寡淡，但只要稍微用浓艳一点的颜色点缀，整个人的气色就会提升起来，连带着五官都变得亮眼，让人移不开眼睛。
陆寒时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在看到唐初露的耳根子也逐渐变成了跟耳钉一样的红色之后，忍不住俯身在她耳后亲了亲。
而后薄唇缓缓向上，轻轻含住了她的耳垂，连带着那颗小巧的樱桃耳钉，好像下一秒就能融化在热烫的柔情里。
唐初露闭着眼睛，靠在他肩膀上，哼了一声，忍不住浑身发软，脑子里面一片水浪绚烂，仿佛挤满了泡沫和烟花。
她好像也被融化在他怀里了。
陆寒时离开办公室，又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他高大挺拔，脸又过分好看，走廊上的小护士都忍不住停了下来，一个个涨红了脸对着他窃窃私语。
陆南方正低头拿着一份文件看着，跟陆寒时擦肩而过的时候，忽然就停住了脚步。
有些人生来就气场强大，让人觉得疏离冷漠，但是又忍不住地想要窥探。
陆寒时就是这样的人，走过的地方几乎都快要结成一层寒冰，但还是挡不住那些或惊艳或倾慕的视线。
虽然一眼就能看得出他的危险和高不可攀，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多看他一些。
陆南方也是这样。
一开始没有看到他，但是他周身的气场实在太强大，只是一个擦肩就让他停了下来，转过身子看着陆寒时的背影。
这就是唐初露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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