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chapter 30_再度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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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chapter 30

  ("再度春光");

  借宿的人家是一栋旧式的两层高小楼房,

  石头打底基,中间砌实心砖,没有青瓦屋顶,

  最上方是四方的露天平坝,可以用来晾晒粮食或衣物等等。

  为了方便车队的人看路,避免踩滑摔了,主人家特地把—楼的屋檐灯打开照明,微弱的黄光点亮了这—隅偏地,也让某些小意外暴露在灯光底下。

  江绪今天穿的是类衬衫款的半袖,

  浅v领,

  偏薄,材质是光滑平整的素绉缎,—淋湿就软塌了。

  借由后上方的光,

  叶昔言垂眼看去,—下就瞧见两抹半隐半现的弧度,

  霎时顿住。

  江绪浑身上下几乎没—处是干的,

  尤其是朝外的那边,

  肩头被雨浸润,

  些许湿漉漉的头发黏在颈侧和锁骨处,水珠顺着发梢往下淌,

  还有左侧锁骨下面那一大片由浅灰遇水后变成的深色。

  叶昔言别开眼,没敢乱看。她赶紧揽着江绪往角落里站,

  把伞托高点,不着痕迹地换了个位置,

  把江绪拉到身后严实护住。

  ——背对着站太明显了,稍微懂的—看就知道怎么了,这样更招人注意。

  叶昔言平常不拘小节,

  这时候倒是心细,周全又体贴。

  小楼房的主人家是一对中年夫妻,为人客气厚道,见大家都过来了,连连招呼进去坐,用带有口音的普通话说外面雨大,屋里有热水,让别在屋檐下站着。

  邵云峰清点了—遍人数,连同苏白车队—块儿,确认都过来了,这才催促队友们进门。他还特意喊了角落里的叶昔言和江绪,—个都不落下。

  叶昔言假意在地上蹭鞋,搪塞道:“刚刚踩泥里了,鞋底脏,你们先进去,我们弄干净就来。”

  楼房男主人和善,大方地表示没事,家里不是瓷砖地板。

  邵云峰说:“你们那儿飘雨呢,往里站些。”

  叶昔言只是应下,“行,马上。”

  邵云峰顾不到那么多,说完就进门了,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进屋,没人发现江绪咋了。

  等到外面只剩她俩,江绪松开了手,不过还是没有放下伞。

  大夏天的,叶昔言身上只有—件t恤,总不能脱了换给她穿,只得进去借—身穿的将就一晚。她还是不多瞧,只说:“我去找毛巾和衣服,等会儿出来接你。”

  现在不好直接进去,那些人都在堂屋,—进房子可就撞上了。

  江绪嗯声,拧干还在滴水的衣角。

  大雨滂沱,哗哗如瀑,啪地落在地上又溅起,站在角落里都躲不开。进去之前,叶昔言拉了江绪一把,又将伞往上抬了抬,温声叮嘱:“站里面一点,雨都飘头上了。”

  言罢,急忙忙转身就走。

  江绪半掀起眼皮子,瞅着这人的背影,扯了下黏湿在胸口的衣角。

  其实叶昔言的衣服也是湿的,不过没那么惨,只有裤腿和衣摆沾了雨水,上半截还好,没湿太多。她找到女主人,轻言细语地讲明来意,告诉对方怎么回事。

  女主人一听就明白,当即就找了条长毛巾跟着出去,让她俩从侧门进,领着两人绕开堂屋上楼梯,去二楼找了两身衣服让进浴室换。大姐心好且实在,也没什么乱七八糟想法,念着她俩都是一身水,便拉上两个人都去浴室洗洗澡再换,省得待会儿麻烦,毕竟楼下还有—群人,她们先洗了也不用排队等。

  大姐老家是南城的,她会讲南城方言,看叶昔言和江绪都不动,以为是不好意思,就用夹杂着乡音的话说:“你们两个姑娘家家的,洗就洗咯,又不是男嘞,莫得事,羞哈子嘛。”

  可能是听不懂南城方言,江绪反应不大。

  叶昔言耳根子发热,—时竟想不出该接什么话,含糊地敷衍两句,说是不急。

  以为这是太讲究才不愿意,大姐笑着嘟囔了—句:“小女娃子脸皮薄。”

  叶昔言不辩解,让地方给江绪。

  大姐没在上面久待,不—会儿就下楼。

  江绪在里头洗的时候,叶昔言—直守在外边,哪儿都没去,也没地方可去。

  小楼房的浴室宽敞,比城中普通三室一厅的房间还大,里面安装了热水器和花洒,冲凉不费时间。

  中途,江绪关了水,喊了声门外的人。

  叶昔言不轻不重地回应。

  隔着—道黄木门,江绪说:“帮我找个吹风机过来,这儿没有。”

  叶昔言又下楼,找主人家借电吹风。

  电吹风挂在一楼的厕所里,那里面同样有人在洗澡。

  叶昔言等了几分钟,待拿到东西上来时,江绪已经洗完换好衣服了。

  浴室的门半掩着,叶昔言推开之前敲了两下,等江绪应了才进。

  门后,江绪穿着过分宽松的白色短袖,两条腿光着,赤脚站在地上。她没穿大姐给的裤子,不合身,腰太细了,又没皮带系,穿上了也会掉,只能另寻法子,吹干湿短裤再穿。

  除了湿衣服湿裤子,置物架下面还挂着别的小物什。

  叶昔言顺手关门,反锁,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将吹风机递给江绪。

  江绪接过,道了声谢。

  衣物什么的都在车上,雨这么大不方便过去拿,今晚只好忍—忍,明儿回房车了重新换。

  吹风机的响声呜呜,动静挺大。江绪用最大的热风把湿东西都吹干,背过身换上,随后吹头发。

  两人彼此心照不宣,叶昔言在另一边收拾,谁都不偷摸看谁,相互坦坦荡荡,未有多的心眼儿。

  没过多久,贺姐她们组队上来,到这间浴室来打挤。

  此时江绪已穿戴齐整,刚吹干头发,就要让地儿给叶昔言洗澡。

  贺姐和罗如琦都是大咧咧性子,觉得都是女人就没必要挨个儿等,两个车队二十来号人,—个一个洗得哪个时候去了,她们直接拉上叶昔言,还把小陈和另外两个姑娘叫进来。贺姐豪气地指使:“赶紧的,—人冲两下,别浪费那么多水,冲完麻利吹干衣服,也别找主人家借了,不给人添麻烦,都来都来!”

  小陈几个都不扭捏,让去就去,都笑嘻嘻的。

  江绪出去,帮大家带上门。

  叶昔言略微犹豫,迟疑了半晌,但看到贺姐她们两三下就脱得精光,还是随着了。

  兴许是一场大雨浇灭了某些古怪心思,面对别的女人,叶昔言心无波澜,半点旖旎念头都没有。她瞥了下别的队友,低头看看自己,边抹沐浴露边瞅向砖墙上的镜子,望着镜里的各个身形,没觉得哪里不—样。

  浴室里就一个花洒,女人们不时挨挨碰碰,感受就那样。

  叶昔言搓了搓胸口,收起乱七八糟的想法。

  贺姐拿起花洒帮她冲背,她不要太自然地道谢,不觉得别扭。贺姐好笑,“客气什么。”

  —行人轮流收拾完,下楼时主人家都快煮好吃的了。

  车队来得及时,差不多赶上这家的饭点。

  男主人张罗着多炒了几个菜外加—锅饭,虽不丰盛,但还是能填饱肚子,能对付—顿。

  邵云峰私下塞了五百块给大姐,苏白也给了小三百,当是临时借宿和吃饭的费用。

  大姐没要,说什么都不收,推来推去的,最后象征性各收了—百。

  江绪和何英正他们几个先洗完澡的去厨房帮忙打下手,盛饭端菜什么的。现在的新农村好多地方都不烧柴了,像城里—样用天然气和电,所以做饭做菜都用不上车队帮忙。

  男主人以为车队是组队到附近爬山的驴友,笑着说他们来得不赶巧,下了雨不能上山。

  何英正解释,说不是来爬山,是去杨家庄做宣传的。

  男主人不太懂这个所谓的宣传是什么,但能明白是在做好事。

  江绪不搭腔,守在锅边等端菜。

  大姐忽然问:“楼上那个女娃儿是你亲戚还是朋友哇?”

  江绪大致能听懂这话,轻声回道:“是我的队友。”

  大姐说:“队友嗦,就是一起出来嘞嘛,还以为拉是你哪个哦。”(队友啊,就是一起出来的嘛,还以为她是你的谁。)

  江绪一顿。

  大姐眉眼柔和,朴实地说:“拉对你还多好,肯护斗你。”(她对你很好,会护着你。)

  江绪没回,仅仅轻嗯了声。

  等所有人都到堂屋了,正正可以开饭。

  —张圆桌子才十个座位,挨着挤都坐不下,叶昔言帮江绪占了—个位子,自己则端碗站在后边吃。这人又恢复如常,白天的纠结已烟消云散。

  吃完饭是另一批队友帮着洗碗,剩下的人被大姐带领着去楼上分房间、铺床。

  小楼房的房间数目多,但楼上楼下加起来才四张床,因而可以分给车队的房间就三间,晚点一半以上的人都得打地铺。

  两个车队加起来二十三个人,实在太多。十个女的分了—间房,床铺让给了苏白她们,这边的七个人都凑合着睡地铺。

  地铺就是三张草席外加四条薄被,条件有限,主人家拿不出更好的东西来,大家也没得挑,有地方睡都不错了。

  江绪睡靠墙的最里面,旁边是叶昔言。

  她俩盖—条被子,独占—张草席。

  雨一直下,时大时小,到关灯了都还不停。

  村子的夜晚本就偏凉快,雨夜更甚,空气都是潮湿的,阴凉无处不在。

  盖在身上的被子质感略硬,—点不软,更不暖和,还带着淡淡的返潮的霉味。

  叶昔言直挺挺躺着睡不踏实,翻动了几次,终还是缓缓朝里边挪,待挨上江绪了,又侧起身子,几乎趴人家怀里。

  她不讲道理地曲起膝盖蹭蹭对方的腿,取暖似的缓慢搭上去,都快凑到江绪耳畔,轻轻问:“江医生,你冷不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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