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一更·苍狴·其十九_恶毒炮灰,性别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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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一更·苍狴·其十九

  虞念卿这才反应过来宋若翡适才离他那样近,并不是心怀不轨,仅仅是为了嗅他身上是否残留着苍狴的气味罢了,是他反应过度了。

  宋若翡不解地道:“念卿,你为何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我做错甚么了?”

  “你没有做错甚么。”虞念卿心虚不已,他居然……居然以为宋若翡要勾引他……

  宋若翡尽管没能过门,但与爹爹订下了婚约,且宋若翡总说他还是小孩儿,岂会勾引他?

  他定了定神,见宋若翡伸过手来,并未闪躲,而后被宋若翡捏了一下左颊。

  宋若翡放下手,脑中灵光一现:“难不成你误会了甚么?”

  “你觉得我误会了甚么?”虞念卿愈发心虚,嗓音便愈发响亮,神态便愈发淡然。

  宋若翡巡睃着虞念卿,摇首道:“应当是我误会了罢。”

  他与虞念卿辈分不同,他乃是虞念卿的小娘,虞念卿必定不会误以为他要对其行勾引之事。

  理当是他没有事先说明,便靠近了虞念卿,让其不快了。

  思及此,他接着道:“那少年今日仅是生啃了黄犬,不知改日是否会吃人?”

  虞念卿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抬目对上了宋若翡忧心忡忡的双目。

  “有可能。”他话锋一转,“但你不是说那老翁一被那老妪咬伤,便成了食人怪么?少年的状况既然与那老翁不同,兴许并不会变成食人怪。”

  “但愿如此。”宋若翡其实有一件事情并未告诉虞念卿,他方才在那少年的院子外头设了一个术法,虽然不算高明,毫无杀伤力,不过那少年一旦出了院子,他立刻便能知晓。

  ——那少年的状况可谓是骇人听闻,其母应该不会放其出门才对。

  当夜亥时一刻,宋若翡正在打坐,房门忽然被叩响了。

  紧接着,他听见如兰禀报道:“夫人,那烟花柳巷又出事了,程大人请夫人快些过去。”

  他当即收起真气,穿上足衣、锦履,踏出了房门,隐约的血腥味霎时扑面而来。

  打坐须得入定,他才没能嗅到这血腥味。

  而那少年并未出院子,显然而今这一桩血案与那少年无关。

  他施展身法,往烟花柳巷去了。

  闯入双目的惨状无异于人间地狱,上一回,那暗香阁死了足足二十八人,这一回,单单他一眼能囊括的尸体已不止二十八具了。

  其中有客人,有小厮,有老鸨,有花娘,有小倌儿,甚至还有尚未满月的小婴儿,他们正面容狰狞,争先恐后地融化着。

  他直觉得自己被模糊的血肉围困了,前后左右竟然找不到一处干净的立锥之地。

  程桐正在组织幸存者疏散,一见得宋若翡,便到了宋若翡身侧,道:“那苍狴目前在红袖院,我随你同去。”

  宋若翡颔了颔首,与程桐一道去了红袖院。

  程桐见宋若翡双手空空,将自己的佩剑给了宋若翡,又从正在监视苍狴的捕快那儿拿了一把剑。

  宋若翡手中攥着剑柄,尽量避开血肉,往红袖院去。

  须臾,他便见到了苍狴,苍狴正啃食着一名女子,女子花容月貌,衣着暴/露,大抵是这红袖院的花娘。

  苍狴“咔嚓”一声咬断了女子的腰肢,女子的下半身立即被苍狴吞下了,而女子的上半身则被苍狴抓在手中。

  苍狴对于宋若翡与程桐的到来全然不感兴趣,它一手把玩着仅余下上半身的女子,一手抓起了一个脑满肠肥的恩客,一用力,那恩客便被活生生地捏死了。

  宋若翡眼见一条鲜活的性命告终,手指一点不远处的花瓶,那花瓶直直地冲着苍狴飞了过去,顺利地堵住了苍狴的血盆大口。

  只要确保苍狴不能吐出黑烟来,他与程桐便有胜算。

  苍狴面无表情地丢下手中的两样玩物,继而去拔自己口中的花瓶。

  宋若翡欺身上前,一手按住花瓶底部,将花瓶往里面塞,一手掐住了苍狴的咽喉。

  苍狴的双手抓着花瓶,腾不出空来,于是抬起自己长长的蛇尾往宋若翡身上一拍,宋若翡的喉间登时一甜。

  宋若翡并不松手,同时暗念口诀,令被自己放于一边的长剑,直逼苍狴的后心。

  长剑乖觉地刺破了苍狴的后背,可惜,宋若翡道行不足,仅凭意念驱动的长剑自然无法如他所愿,与虞念卿一般,将苍狴的身体贯穿。

  苍狴吃痛,发起狂来,接连不断地用蛇尾拍打着宋若翡的后背。

  宋若翡面色惨白,唇瓣染红,见程桐欲要上前相帮,冲着程桐使了个眼色。

  苍狴这蛇尾的威力不容小觑,他倘使是凡人,五脏六腑早已尽数碎裂了,程桐万一被蛇尾击中,穆净怕是得为其操办后事了。

  僵持间,他松开了苍狴的咽喉,双手并用,使劲地将花瓶往苍狴口中塞。

  倏然间,花瓶被苍狴咬碎了,这花瓶并非上品,胎体厚实,可见苍狴咬合力的厉害,也是,苍狴连人体都能在瞬间咬断,咬合力自然是厉害得可怖。

  碎片被苍狴吐了出来,成了苍狴的暗器,疾风骤雨一般直逼宋若翡的各大要穴。

  宋若翡急急后退,面上仍是被飞出来的碎片划出了数道伤口。

  苍狴满口是血,双目虎视眈眈,蛇尾却悠然自得地蹂/躏着适才被它吃掉了上半身的花娘。

  花娘失去了上半身,奄奄一息,求死不能,向宋若翡投去了哀求的目光。

  宋若翡下不了手,犹豫之间,花娘的面孔被痛楚与恐惧逼得愈加扭曲了。

  这花娘已然救不得了,不若给她个痛快。

  可他从未杀过人,下不了手。

  下一瞬,他乍见一支羽箭破开皮肉,直抵花娘的心脏,花娘的唇角向上扬了扬,旋即断了气息。

  其后,虞念卿到了他跟前,左手拿弓,右手重新取了一支羽箭,将其搭在弦上,拉弓,放箭,这支羽箭直冲苍狴的左目而去。

  苍狴猝不及防,左目被虞念卿射中了,淌出了血来。

  虞念卿并未放松,四箭齐发。

  然而,这四箭全数被苍狴用手拍掉了。

  其他在场的程桐等人亦跟着虞念卿放箭。

  遗憾的是,对于苍狴而言,羽箭的伤害不大,它轻易地便挡掉了十之八/九。

  射箭属于君子六艺之一,虞家固然是商贾之家,比不得官宦之家,不过虞念卿是被虞老爷子好生教养长大的,即便算不上精通,但君子六艺都随先生苦学过。

  尚有羽箭在半空,苍狴竟是在弹指间消失无踪了。

  宋若翡方要循着苍狴的气味乘胜追击,堪堪踏出三步,那气味突地逼了上来。

  他回首一瞧,虞念卿的弓箭已被丢弃在地了,而虞念卿本人则被苍狴抓在了手中。

  苍狴端详着虞念卿,改为用两手抓着虞念卿,正欲将虞念卿整个掰断,像掰一根油条似的。

  宋若翡从虞念卿落地的箭囊中拔/出一支羽箭,利落地将其送入了苍狴的右目。

  苍狴双目失明,气急败坏,双手用力,虞念卿即将一分为二。

  剑光骤然亮起,待剑光散尽,苍狴的一双手已然与身体分开了,齐腕而断。

  宋若翡低下身去,抱起虞念卿,将其交由程桐照看,自己则飞身上前,直奔苍狴。

  但是苍狴居然又一次消失无踪了。

  他屏气凝神地探查着苍狴的气息,连一丝丝气息都探查不到。

  苍狴逃走了,且不知逃往何方了。

  原本今日是个将苍狴除掉的好机会,可惜了。

  他回到了虞念卿面前,程桐正要带人去追,被他阻止了:“穷寇莫追。”

  纵然苍狴身受重伤,但贸然追击,危险难料。

  程桐并不赞同:“难不成要坐等那苍狴养好了伤,卷土重来么?”

  宋若翡一面施力将苍狴附于虞念卿脖颈、足踝的双手掰开,一面仰首问程桐:“如何追?你知晓苍狴去哪儿了么?”

  程桐答道:“我不知晓,但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恐怕没有那么容易,程大人若是不信,大可找找是否有蛛丝马迹。要是有蛛丝马迹,程大人记得提防有诈。”宋若翡掰不开苍狴的双手,索性取出了匕首来,小心翼翼地将所有手指都斩断了。

  手指“噼里啪啦”地掉落,手掌亦随之掉落了。

  虞念卿浑身颤抖,揪着宋若翡的衣襟道:“疼……”

  作者有话要说:君子六艺为:礼、乐、射、御、书、数,即礼节、六乐、军事射箭技术、驾驭马车战车的技术、书法、术数。

  其中六乐为:《云门大卷》、《咸池》、《大韶》、《大夏》、《大濩》、《大武》六套乐舞。

  军事射箭技术五射为:白矢、参连、剡注、襄尺、井仪。白矢,箭穿靶子而箭头发白,表明发矢准确而有力;参连,前放一矢,后三矢连续而去,矢矢相属,若连珠之相衔;剡注,谓矢行之疾;襄尺,臣与君射,臣与君并立,让君一尺而退;井仪,四矢连贯,皆正中目标。

  驾驭马车战车的技术五御为:鸣和鸾、逐水曲、过君表、舞交衢、逐禽左。《周礼·地官·保氏》:乃教之六艺……四曰五驭。郑玄注:五驭:鸣和鸾,逐水曲,过君表,舞交衢,逐禽左。谓行车时和鸾之声相应;车随曲岸疾驰而不坠水;经过天子的表位有礼仪;过通道而驱驰自如;行猎时追逐禽兽从左面射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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