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一更·怀梦草·其十八_恶毒炮灰,性别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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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一更·怀梦草·其十八

  宋若翡已困倦了,阖上了双目,正欲睡去,突地被虞念卿的肉垫蹭了蹭面颊,又被虞念卿的轻唤漫入了耳蜗:“若翡。”

  “怎地了?”他掀开了眼帘,向虞念卿望去。

  虞念卿忐忑万分地道:“无事,我只是……我只是害怕你再次昏迷不醒。”

  宋若翡摩挲着虞念卿毛茸茸的背脊道:“莫怕。”

  “嗯,你睡罢。”虞念卿用一双前爪抱住了宋若翡的脖颈。

  宋若翡复又阖上了双目,须臾,便发出了平稳的吐息。

  而虞念卿却因为生怕得而复失,目不转睛地望着宋若翡。

  宋若翡这模样着实是与昏迷不醒之时太像了。

  他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轻拍着宋若翡的心口唤道:“若翡。”

  宋若翡并未回应他。

  他吓得提高了声量:“若翡。”

  宋若翡猝然被唤醒,强撑着精神道:“我无事,莫怕。”

  “对不住。”虞念卿埋首于宋若翡怀中,聆听着宋若翡的心跳声,时不时地摸摸宋若翡的后脑勺,以确定这后脑勺并未流淌出脑浆来。

  他已成了惊弓之鸟,根本无法说服自己安然睡去。

  万一……万一……万一他睡着了,未能发现宋若翡的异样,不及施救,该如何是好?

  万一宋若翡其实并未清醒,适才所发生的一切仅仅是他的幻想,该如何是好?

  他脑中乱成一团,忍耐了足足两个时辰后,轻轻地推了推宋若翡:“若翡。”

  宋若翡尚未睡够,口齿不清地道:“念卿,睡罢。”

  再不睡,便要天亮了,可是虞念卿连阖眼都不敢。

  这般折腾了一夜,及至破晓时分,虞念卿都没有生出半分睡意。

  见宋若翡醒来了,他变成人形,捧着宋若翡的双颊道:“若翡,早。”

  “念卿,早。”宋若翡抬指磨蹭着虞念卿眼下的青黑,道,“你一夜未眠么?”

  虞念卿颔了颔首,坦言道:“我睡不着。“

  宋若翡心如明镜:“教你担心了,对不住。”

  虞念卿慎重其事地道:“我才该向你致歉。若翡,我曾对你冷嘲热讽,阴阳怪气,对不住;若翡,我曾多次连累你受伤,对不住;若翡,我害得你失去了半颗妖丹,致使你身弱体寒,对不住;若翡,我曾百般折辱你,对不住;若翡,我……若不是为了保护我,你兴许会寻到旁的法子对付鬼面,毋庸不惜性命地用‘红颜’剥下鬼面,以致于昏迷七月有余,对不住;这一夜,我将你唤醒了整整五次,对不住。”

  宋若翡摸了摸虞念卿的脑袋,柔声道:“我宽恕你了,你莫要再自责了。”

  虞念卿指着自己的额头:“亲一下。”

  此刻,宋若翡正躺着,而虞念卿则半坐着,为了亲吻虞念卿的额头,宋若翡抬手勾下了虞念卿的后颈。

  宋若翡的唇瓣柔软无比,被亲吻额头如何足够?

  于是,虞念卿得寸进尺地道:“我想与若翡接吻。”

  宋若翡矢口拒绝道:“不可。”

  “我已吻过若翡无数回了,再多一回又有何妨?”虞念卿抓了宋若翡的双臂,摇摇晃晃着,“若翡,你便依我一回罢。”

  有一便会有二,宋若翡清楚得很,但仍是答应了:“好罢。”

  虞念卿欢欣雀跃,在床榻上打了个滚,方才珍惜地吻上了宋若翡的唇瓣。

  先是舔/舐,再是吸/吮,于他而言,宋若翡的唇瓣远胜珍馐美馔。

  而后,他撬开了宋若翡的齿列,又用舌尖迤迤然地扫过一颗又一颗的牙齿。

  宋若翡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目,一双手不知所措地揪住了床褥。

  虞念卿捉了宋若翡的双手,将这双手放于自己背脊之上。

  这个吻格外缠/绵,宋若翡忽觉自己将要融化了。

  虞念卿将宋若翡的舌头引到了自己口中,便于更为细致地品尝。

  宋若翡已然万事不知,手指生出了自主意识来,揪紧了虞念卿的亵衣,接着松开,松开后,又揪紧,不知这般重复了几回后,这个漫长的亲吻戛然而止了。

  他竟已食髓知味,本能地欲要向虞念卿索吻,幸而神志及时回笼了。

  虞念卿凝视着宋若翡恍惚的眼神,绯红的面孔,听着宋若翡急促的吐息,一颗心脏软得一塌糊涂。

  他不想被其他人窥见宋若翡这副模样,不管是男是女都不行。

  不过宋若翡无心于他,宋若翡之所以纵容他,应当是因为宋若翡将他视作继子,敌不过他的撒娇。

  不论如何,他与宋若翡接吻了。

  他让宋若翡依偎于他怀中,一手轻蹭着宋若翡湿润的唇瓣,一手轻拍着宋若翡的背脊,为其顺气。

  亵衣轻薄,他直觉得掌心已感受到宋若翡的肌理了。

  待宋若翡缓过气,他便从虞念卿怀中出来了。

  “我去请苏大夫来,为你诊脉。”虞念卿从床榻上一跃而下,快手穿妥了衣衫,兴冲冲地出去了。

  已是八月底,气温不可与三伏天相较。

  虞念卿一走,宋若翡的身体霎时战栗了一下,使得他赶忙躲入了锦被当中。

  锦被当中满是虞念卿的气息,他登时面红耳赤了。

  虞念卿心悦于他,虞念卿并非第一个向他表白心迹之人,但是第一个将他放于心尖之人。

  可虞念卿还是个孩子,待虞念卿心智成熟,当真不会因为误入歧途而后悔?

  断袖并非见不得人,更非作奸犯科,不过断袖不符合世俗伦理,自是顺应大流为好。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他固然并非虞念卿的生母,但他自认对于虞念卿的母爱,不会输于其生母。

  今上为一雄鲛断了袖,纵然今上出了名的暴戾恣睢,仍是被言官口诛笔伐。

  幸而那雄鲛不知为何能怀上身孕,且是龙凤胎,为天家延续了血脉,对于帝后的非议才渐渐平息了。

  但今上与那雄鲛之事还是沦为了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他并不希望虞念卿沦为谈资,虞念卿年少冲动,不计后果,他须得矫正其行为才是。

  思及此,他下定了决心,不能再心软地与虞念卿接吻了。

  不一会儿,房门被叩响了,紧接着,虞念卿与苏娘子推门而入。

  “苏大夫,你看,若翡当真彻底地醒过来了。”虞念卿冲到了床榻前,欢喜溢于言表。

  苏娘子行至床榻前,望着宋若翡道:“虞夫人,你终是醒过来了,你再不醒过来,虞少爷怕是要发疯了。”

  虞念卿急欲阻止苏娘子,苏娘子已抢先一步道:“他当着我的面用匕首割下了左臂的一张皮,他还用金步摇插烂了自己的右肩,他的右臂险些便要废了,他甚至将金步摇插入了自己心口,所幸不算太深。”

  苏娘子一席话字字扎耳,宋若翡目眦欲裂地瞪着虞念卿,质问道:“念卿,你为何要自残?”

  虞念卿怯生生地道:“我……我想逼你醒过来。”

  宋若翡又心疼又愤怒:“你逼我醒过来的法子便是自残?愚蠢至极!我是重伤昏迷了,不是佯作昏迷,全然不知你自残了,你如何能逼我醒过来?”

  虞念卿乖乖地站着,垂下了首去:“我知错了,若翡你别生气。”

  宋若翡并不理睬虞念卿,而是向着苏娘子伸出了右手:“劳烦苏大夫为我诊脉。”

  苏娘子扫了一眼可怜巴巴的虞念卿,方才将指腹搭上了宋若翡的手腕内侧。

  半晌,她松开了手,道:“虞夫人,你的脉象虚弱,但只需静养,并无性命之忧。”

  “多谢苏大夫。”以免虞念卿又夜不能寐,宋若翡特意问道,“苏大夫,我不会再陷入昏迷了罢?”

  苏娘子答道:“不会。”

  虞念卿猛地抬起首来,盯住了苏娘子:“若翡他当真不会再陷入昏迷了?”

  苏娘子肯定地道:“不会,虞公子毋庸多虑。”

  虞念卿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多谢苏大夫。”

  苏娘子笑道:“我会为虞夫人开几服药养身,使虞夫人快些痊愈。我必须回医馆去了,这便告辞了。”

  “我送送苏大夫罢。”虞念卿追上了苏娘子。

  待走到虞府门口,苏娘子顿住了脚步:“虞公子留步。”

  虞念卿向苏娘子鞠了一躬:“若非苏大夫,若翡恐怕已魂归离恨天了。”

  苏娘子打趣道:“虞公子快些回你的若翡身畔去罢,你的若翡必定正心疼着你,你可得好生努力,让我早日喝到喜酒。”

  虞念卿面色一红,苦恼地道:“我已向若翡表白了心迹,若翡拒绝了我,声称仅将我当做继子,只想当我的小娘。”

  “虞夫人左侧锁骨上印着一枚吻痕,乃是你所为罢?”见虞念卿颔首,苏娘子问道,“当时他是否已清醒了?”

  虞念卿又是颔首:“当时他已清醒了。”

  “他当时既已清醒了,却允许你亲近,你并非全无机会。”苏娘子鼓励罢,又出主意道,“要不要我找媒婆来,向你说亲,试探试探他?”

  “多谢苏大夫费心了。”虞念卿叹了口气,“若翡巴不得我早日成亲,他不但曾要我见一见媒婆介绍的姑娘,还曾提出要为我纳通房。你这般做并非试探,反是正中他的下怀。”

  苏娘子安慰道:“好事多磨。”

  “苏大夫慢走。”虞念卿目送苏娘子离开后,便急匆匆地回了自己的卧房去。

  未料想,宋若翡竟已不在了。

  他顿时浑身发凉,额角生汗,少时,他才想起来宋若翡曾说过待天明,便要回自己的卧房去。

  果不其然,他一推开宋若翡卧房的门,便见到了宋若翡。

  宋若翡正执着那金步摇,听闻足音,望向虞念卿:“你便是用这金步摇自残的么?”

  “对。”虞念卿这话音未及落地,却见宋若翡将这金步摇折了去,继而信手一扔。

  “念卿,不准再自残了。”宋若翡当然知晓金步摇无辜,但他不能忍受虞念卿用于自残的凶器完好无损。

  “你不再昏迷,我便不再自残。”虞念卿到了宋若翡跟前,居高临下地道。

  “我不会再昏迷了。”宋若翡发觉自己需要仰起首来,方能瞧见虞念卿的双目了。

  他比划着自己与虞念卿的身量,感慨道:“小念卿的身量抽长了不少。”

  虞念卿意味深长地道:“我才不小,若翡应该心知肚明。”

  宋若翡一本正经地道:“念卿原本就不小,昨日娘亲发现念卿又长大了些。”

  这宋若翡自称为娘亲显然是为了打消他的念头,虞念卿磨了磨牙:“若翡的一双手都快握不住了。”

  “对此娘亲甚是欣慰。念卿,苏大夫嘱咐娘亲静养,娘亲要歇息了。”宋若翡转过身,朝着床榻走去。

  虞念卿从背后一把拥住了宋若翡:“我想陪着若翡。”

  宋若翡并未回过首去:“我无需你陪。”

  虞念卿亲着宋若翡的耳根道:“若翡,若翡,让我陪着你嘛,让我陪着你好不好?若翡,我会乖乖听话,不会闹你的。若翡,你不在我眼前,我放心不下。若翡,我满脑子都是你昏迷时候的模样以及你被你爹爹活生生地打死的惨状。若翡,我心有余悸,若翡,你别赶我走。”

  宋若翡不得不妥协了:“好罢。”

  虞念卿喜上眉梢:“若翡最疼我了。”

  宋若翡堪堪躺下身去,便被虞念卿牵住了右手,遂斜了虞念卿一眼。

  虞念卿解释道:“我想牵着若翡的手,不然,我会感到不安。”

  宋若翡无奈地道:“你虽然属狗,但已不是小奶狗了,为何这般黏人?”

  虞念卿双目放光:“我是小奶狗,汪汪汪,我饿了,我要喝奶。”

  猝不及防间,宋若翡已被虞念卿扑倒了。

  “嗯……你……”他连推开虞念卿的气力都没有了。

  虞念卿不敢太过分,稍稍尝了尝,便抬起首来,砸吧着嘴道:“好香,好甜。”

  作者有话要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出自刘向的《战国策·触龙说赵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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