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一更·怀梦草·其八_恶毒炮灰,性别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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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一更·怀梦草·其八

  “当真?”宋若翡见阿兄颔首,方才露出了笑容来。

  宋若素发现龙井酥与自己离开之时一样多,遂捏起一块龙井酥,送到了宋若翡唇边:“吃罢。”

  宋若翡摇了摇首:“娘亲骂我是除了吃甚么都不会的废物,我得少吃些。”

  “能吃是福,吃罢。”宋若素见宋若翡仍是不吃,索性自己咬了一口龙井酥。

  宋若翡气呼呼地道:“阿兄,你为何抢我的龙井酥吃?”

  “为何抢不得?”宋若素将手上的龙井酥吃尽,再次捏起一块龙井酥,送到了宋若翡唇边。

  宋若翡就着宋若素的手吃着龙井酥,口齿含糊地道:“阿兄待我真好。”

  宋若素理所当然地道:“你是我的阿弟,我自然得待你好。”

  “但我明明不讨人喜欢。”宋若翡皱了皱鼻子,“除了阿兄,所有人都不喜欢我。”

  宋若素纠正道:“不许这样说自己,是别人没有眼光,并不是你的错。”

  虞念卿赞同地道:“若翡很是讨我的喜欢。”

  言罢,他倏然眼前一暗。

  他尚不能视物,一声又一声的痛吟争先恐后地没入了他耳中。

  他拼命地眨了眨双目,竟见宋若翡跪于宋氏祠堂,被宋母拿着竹条抽。

  宋若翡后背的衣裳已被抽烂了,暴露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宋若翡呜咽着道:“娘亲,你别打我,疼,很疼。”

  却原来,宋若翡是会喊疼的,后来,宋若翡为何会变得不怕疼,亦不怕死?

  虞念卿分明知晓自己束手无策,却一次又一次地扑向宋若翡,只求能让宋若翡少挨几次竹条。

  宋母气急败坏地道:“你胆敢逃课,便该有受家法的觉悟!”

  宋若翡解释道:“娘亲,我不是故意逃课的,是成松泼了我一桶水,致使我的衣裳都湿透了,我才不得不回家换衣裳。”

  “你要是不曾做坏事,那成松为何会泼你一桶水?狡辩。”这解释于宋母而言,并不受用。

  宋若翡显然是被同窗欺负了,为人母亲者该当为儿子讨回公道才是,反而惩罚儿子,岂有此理?

  被欺负不代表便是做了坏事,无端欺负别人的恶徒并不罕见。

  虞念卿又气又急。

  幸而,不久后,宋若素冲了进来:“娘亲,别打了,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若翡方才一十又四,不经打。”

  宋母不舍得伤着宋若素,加之已打累了,便放下了竹条。

  宋若素赶紧扶着宋若翡走了。

  虞念卿跟在兄弟俩后头,进了宋若翡的卧房。

  宋若翡被扶上了床榻,抽噎着对宋若素道:“阿兄,阿兄,是成松泼了我一身水,害得我不得不回家换衣裳,我没想过逃课。”

  “阿兄相信若翡,阿兄明日便去帮若翡出气。”宋若素剥下了宋若翡的上衣,让宋若翡趴着,后又取出了药膏来,为宋若翡上药。

  宋若翡扭过头去,望着宋若素道:“阿兄,据说成松的爹爹是练家子,成松也练过几招,阿兄你千万不要帮我出气。”

  宋若素含笑道:“莫要担心,出气不一定非得动武,阿兄自有打算。”

  “那就好。”宋若翡松了口气。

  虞念卿瞧着宋若素熟练的手势,走近细看,宋若翡背上尚有不少旧伤,明显常常挨打。

  宋若素为宋若翡上好药后,又为宋若翡盖上了锦被,继而严肃地道:“若翡,待阿兄中了状元,便将你带到京城去,与爹娘分开住,到时候,你再也不必受爹娘的打了。”

  宋若翡顿时眉开眼笑,须臾,收敛了笑容:“倘若爹娘想去京城与阿兄一道住呢?”

  “那阿兄便为若翡买一间宅院,若翡可一人住,阿兄每日都去探望若翡的,或者……”宋若素提议道,“若翡,你与阿兄一同考科举可好?待你做了朝廷命官,爹娘定然不敢动你分毫。”

  宋若翡拒绝道:“我愚钝非常,定会名落孙山。”

  “若翡一点都不愚钝,若翡只是被爹娘打击得没有信心了而已。”宋若素凝视着宋若翡道,“答应阿兄,试一试好不好?”

  宋若翡踟蹰良久,方才颔了颔首。

  虞念卿以为自己接下来会见证宋若翡一举中第,扬眉吐气,岂料,接下来的场景竟然是宋若翡与宋如素被山贼们掳走了。

  宋若素甚至被贼首断去了左手尾指,用于威胁宋氏夫妇。

  在等待赎金的日子里,山贼们百无聊赖,以折磨宋若翡与宋若素来打发辰光。

  宋若翡已屈服于爹娘的权威之下了,面对爹娘显得软弱无力,但面对山贼们却有着一副硬骨头,与宋若素互相保护。

  一日,宋若翡已然气息奄奄,宋若素挡在了宋若翡面前。

  虞念卿眼睁睁地看着命在旦夕的宋若翡,又心疼又恐惧。

  他至今不知自己为何能看见这些场景,但他明知自己甚么都做不得,却仍然想救宋若翡,身体已下意识地挡在了宋若素面前。

  可惜,贼首的棍子还是砸在了宋若素身上。

  宋若素一倒下,宋若翡便成了贼首的目标。

  宋若素挣扎着抱住了贼首的双足,山贼气急,一下又一下,毫不留情地打着宋若素。

  最终,宋若素断了气,宋若翡重伤,整副身体几乎无一块好肉,连左侧眼尾都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稍稍恢复些后,宋若翡抢了山贼的匕首,切下了自己左手的尾指。

  虞念卿料定宋若翡这样做是为了假扮宋若素,宋若翡生出这个念头的契机或许便是毁于伤口的泪痣,至于假扮宋若素的原因并不难猜,大抵是觉得自己对不起宋若素,想替宋若素活着,又觉得爹娘必定希望死的人是宋若翡。

  宋若素是个好兄长,可打死宋若素的并非宋若翡。

  宋氏夫妇来交付赎金之时,宋父的第一反应便是老泪纵横地道:“若素,你可还好?”

  宋若翡便顺理成章地假扮成了宋若素。

  至于宋若翡,宋氏夫妇仅仅提了一句,并未细问。

  宋若翡竟然有这样一对狼心狗肺的父母!虞念卿气得想将他们剥皮抽筋了。

  但转念一想,百般羞辱宋若翡的自己又有何立场为宋若翡抱不平?

  再后来,他看见宋若翡风光地中了会元后,由于偷吃了三块龙井酥而被宋父揭穿了,被罚跪了三日祠堂,不给食饮,甚至用竹条将宋若翡活生生地打死了。

  宋若翡临终前的眼神充斥着绝望,哭着哀求宋父救救他,然而,宋父竟是无动于衷。

  宋若翡确实欺骗了宋父,但罪不至死。

  虎毒不食子,宋父禽兽不如!

  虞念卿浑身上下俱是束手无策的无奈与心疼,难受得难以言说。

  倘若自己所见到的一切真是宋若翡的过往,宋若翡业已亡故了,是如何换了皮囊,成为他的小娘的?

  难不成是夺舍?

  他正思忖着,宋若翡的尸体凭空消失了。

  紧接着,他猛地坐起了身,一株“怀梦草”随即从他的衣襟内掉落了下来。

  他瞧着“怀梦草”,这才意识到适才所见到的一切全数是梦。

  他想梦见鲜活的宋若翡,“怀梦草”满足了他的愿望,但他梦中的宋若翡几乎一直在受罪。

  “若翡。”他垂下双目,望着沉沉睡着的宋若翡,道,“若翡,我所梦到的是你的过去么?若翡,你为何会成为我的小娘?若翡,告诉我好么?”

  宋若翡根本不理睬他。

  他耐心地等宋若翡睁开双目后,忐忑地问道:“若翡,你识得我么?”

  宋若翡一言不发。

  “若翡,我心悦于你。”虞念卿思及梦中宋若翡的种种遭遇,一把抱住了宋若翡,“若翡,你阿兄很好,但你并非远远不及他,于我而言,你是独一无二的。”

  宋若翡对于他的表白全无反应。

  他并不气馁,为宋若翡穿妥衣衫,穿上足衣、锦履,又为宋若翡净面、洁牙。

  “若翡,你该饿了罢?我们一道去用早膳可好?”他牵了宋若翡的手,将宋若翡牵到了饭厅。

  用罢早膳后,他又牵着宋若翡在花园里散步。

  “若翡,天气已转暖了,快要到一年当中最为炎热的日子了。”说到这,他猝然想起梦中冬日里宋若翡的衣着并不算太厚实,与宋若素差不离。

  也就是说宋若翡原本并不惧寒。

  所以宋若翡是换了一张皮囊后,才变得惧寒的?

  当夜,他剥净宋若翡的衣衫,将宋若翡抱入了浴桶中,为宋若翡沐浴。

  自从宋若翡陷入了昏迷之后,他日日都为宋若翡沐浴,但被宋若翡瞧着的感觉甚是奇怪。

  他明明心无杂念,却觉得自己像极了登徒子。

  昨日,他为宋若翡沐浴之时,侧过了首去,可是这并非长久之计。

  是以,今日,他决定直面宋若翡。

  “若翡,我是在为你沐浴,而不是在轻薄你。”

  不过被宋若翡瞧着,他却不由心虚了。

  他努力在宋若翡的身体上抹了澡豆,宋若翡面无表情,他已是面红耳赤。

  若不是他不愿假手于人,早已落荒而逃了。

  他硬着头皮为宋若翡沐浴罢,匆匆擦干,便慌忙帮宋若翡穿上了亵衣、亵裤,并将宋若翡扶回了床榻之上。

  宋若翡沐浴过后,本来该由他服侍宋若翡了,但他羞耻难当,只得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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