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47_白无常已经三天没来勾我的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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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47

  济世堂里一片寂静,良久,才有两名小药童走出来,朝着七星观道士施礼道,“我师父说了,贵客请稍后,待看完今日的病人,自会出迎。”

  “也好,我等也需准备一二。”

  素廉口气还算谦和,可神情却甚是倨傲,他拍了拍手,人群中立时跑出十几个小道士,抬着桌椅板凳放在街中央,桌子三张并为一排,分摆东西两侧,东边一侧七张椅子,西边一张椅子,桌子中央又摆了一条长凳。

  素廉和六名道长依次落座东侧,有四名道童奉上茶水点心,另一名道童在素廉身后竖起了高高的布幡,上书“七星道观”四个大字,旗幡白底蓝边,颜色很是鲜亮,一看就是新制的。

  这一顿折腾,立时将整条街占了个满满当当,行人车马皆不可行,满街百姓皆是噤若寒蝉,不敢质疑。

  “这是要摆擂台?”白煊摸着下巴,“道士和大夫摆擂台?比什么?”

  十烨摇摇头,他也不明白,本想问问旁边的百姓,可自从那素廉道长和他打了招呼,所有人看着他的眼神就如见到洪水猛兽避之唯恐不及,显然是将他和新七星观归为一路货色。

  济世堂两名小药童脸色互相使了个眼色,一个留守门外,一个急匆匆跑进医馆,又没了动静。

  素廉道长也不着急,慢悠悠喝着茶,其余六名道长有的闭目养神,有的在低声交流着什么,都似胸有成竹。

  偌大的街道死寂一片,百姓不敢出声,也不敢离开,只能畏畏缩缩留在原地,用眼神交流着彼此的惊恐。

  白煊凑到白濯身边,低声道:“姐,难道杜屏的转世就是这位方神医?他这一世果然又做了大夫。”

  白濯慢吞吞折起地图揣进怀里,“这地图只能寻个大概方位,但愿没来迟。”

  “什么迟了?”十烨问。

  白煊:“说来话长,总之每一次杜屏转世,老钟都会抓狂。”

  十烨:“……”

  难道真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情仇纠葛?

  说话间,素廉道长喝了半壶茶,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起身喝道:“方神医迟迟不现身,莫不是怕了?!若真怕了,那就出来立个字据,白纸黑字写清楚,说济世堂医术远不及七星观,甘拜下风,至此之后,凡是七星观医治的患者济世堂决不可插手!”

  此言一出,寂静无声的街道上立时响起了一片嗡嗡声,百姓们似是受了惊吓互相窃窃私语。只是他们离得太远,声音又低,十烨根本听不清。

  十烨听不清也就罢了,白煊听不清这热闹可急得够呛,抓耳挠腮半天,突然双眼一亮,从草精身上抽出一根长长草线缠道夜游神身上,又顺势抛出草精咕噜噜滚入人群,再把夜游神抓过来,招呼十烨侧耳细听。

  夜游神呲牙正要发飙,瞄到白濯也晃了过来,立即老实了,乖巧窝在白煊掌心忽闪着两只黑豆眼装可爱,全身黑色的绒毛微微颤动,竟是发出了微弱的人声,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显然是那些百姓的声音。

  十烨讶异:难道草精和夜游神的绒毛共振还能传递声音?

  更让他惊讶的是这些百姓对话的内容。

  “七星观这是要逼我们全去喝他们的符水啊!”

  “他们的符水根本不治病,我表婶家的儿子原本只是小风寒,去七星观求了符水,结果越喝越糟,要不是方神医的方子,现在人都没了。”

  “我上次求了符水,喝一天拉肚子半个月,差点没过去,幸亏我底子好,抗过去了,以后我打死也不信这些臭道士了。”

  “嘘嘘嘘,小点声,若是让七星观的道长听到,咱们全都完了。”

  “这样下去,迟早都要死,有什么区别?”

  “元城所有的医馆都不敢接七星观留下的病人,只有方神医愿意接,他们这是嫌方神医打了他们的脸啊!”

  “依我看,七星观是要将所有的医馆都挤出元城,第一个就要拿济世堂开刀。”

  “可笑,方神医的医术出神入化,岂是七星观之流可以打压的?”

  “我听说方神医有一方祖传的丹方,能医治各种疑难杂症,千金难寻,珍贵非常!”

  “据说皇城都请方神医去当太医呢,可惜方神医心系百姓,就给推了。”

  “七星观也太不是人了,方神医这么好的人,唉……”

  白濯啧了一声,白煊抽动草线拉回草精。草精滚了一身的土,一边对着白煊吱吱吱抱怨,一边贴着夜游神求安慰,夜游神狠狠瞪了白煊一眼,用脑门蹭了蹭草精的脑袋。

  十烨眉头紧蹙,原以为素青只是新七星观中的个别败类,没想到整个新七星观行事都如此荒唐,甚至还有草芥人命之嫌,简直是道家之耻!

  “方神医出来了!”

  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整条街又是一静。

  就见一名青衫男子撩袍走出了医馆,大约二十岁上下,长风眸、瓜子脸,身形很是单薄,腰间挂着一个油光光的药葫芦。

  素廉道长露出怪异的笑容,抱拳道,“方神医,久违了。”

  方神医简单点了点头,坐到了西侧的座位,两个小药童站在身边,在桌上摆上药箱、手枕和笔墨纸砚。

  “他就是杜屏的第六世?”白煊问。

  白濯摇头:“钟馗做的魂光屏障可不一般,我也瞧不出端倪。”

  魂光屏障?

  十烨暗暗凝神,细细将那位方神医打量了一番,并没有什么特别,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凡人。

  “不知素廉道长打算如何比试?”方神医问。

  素廉:“简单,你我同治三名病患,谁先治好算谁赢,三局两胜。”

  方神医皱眉:“病患痊愈自需时日,难道此擂要摆数日阻塞街巷?”

  素廉笑出了声,“贫道敢来打擂就敢保证,无论何种疑难杂症,只要在贫道手中,不出三刻,便可符到病除!”

  方神医的脸沉了下来。

  “众人皆赞方神医为元城第一神医,自然有药到病除的本事,”又一个道士笑道,“若非如此,又怎能体现神医的高明呢?”

  三号道士:“若是方神医连这等微末的本事都没有,又何必留在元城荼毒百姓?”

  街上又是一片低低的嗡嗡声,百姓们皆是目露忧色,还有不少姑娘小媳妇偷偷抹起了眼泪。

  方神医长长叹了口气,“好吧。”

  “带第一位病患。”素廉招手,两个道童架了一个妇人来到街中央凳子上,妇人带着黑纱斗笠,也不知吓得还是什么原因,全身抖若筛糠。

  素廉上前揭掉妇人的斗笠,妇人尖叫一声,捂住了脸,又被道童强硬拉开。

  街上响起一片惊呼,所有人捂住口鼻倒退。

  那妇人生了满脸的红疮,几乎都有指肚大小,密密麻麻得仿若红色的蛆虫,鬓角处最为严重,有的疮已经烂了,冒出黄色的脓水,散发着诡异的恶臭。

  白煊和十烨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讶异之色。

  这妇人的烂疮的颜色和安平镇百姓的皮肤病灶十分相像,而烂臭的气味则和钱仁的恶疮更为相似。

  难道,这元城也出现了疫气?

  不对。十烨略一想就反应过来,应该是比疫气更糟糕的东西。

  元城有怨晶。

  方神医慢慢站起身,面色沉凝绕着妇人转了两圈,又握着妇人手腕诊脉片刻,眸光更深。

  “方、方神医,救我——”妇人眼眶赤红,几乎要落下泪来。

  “除了脸上,何处还有?”方神医问。

  妇人摇了摇头,“只有脸上。”

  “可疼痛,或痒?”

  妇人又摇头,“不疼不痒。”

  方神医皱眉,又问了饮食喜好、如厕习惯、冷热体感等等事无巨细,最后坐在桌前,提笔沉思半晌,才郑重开出药方,可还未递给妇人,就被素廉抢了过去。

  “方神医,此人你多久能医好?”素廉笑问道。

  “此乃火毒攻心而至,秋燥加剧,不可强压,否则入冬必将反弹加重,我开的是慢慢调理的方子,服用半月,便可见效,若能坚持服用三月,即可根除。”

  素廉嗤笑一声,“不过如此!”

  方神医:“不知素廉道长有何高见?”

  素廉竖起一根手指,“一张符,一盏茶的时间,此妇人可恢复如常人!”

  方神医:“不可能!”

  “来人,设坛!”

  素廉一声令下,数名道童立即忙碌起来,撤掉茶点,铺上黄锦,安烛台、摆令牌,左八卦镜,右黄纸符,白瓷碗盛清水,桃木剑横镇桌前,不消片刻,真就摆了个像模像样的法坛。

  白煊瞅了眼十烨:“你会这个吗?”

  十烨眉头紧得能夹死蚊子,“白烛长度不对,八卦镜方位不对,瓷碗中的水不是无根水,黄纸符长度错了,桃木剑制式不对,令牌——字写错了。”

  白煊:“噗。”

  白濯笑出了声。

  素廉道长将手中拂尘递给道童,挺胸抬头走上前,右手抓起桃木剑,左手并指在剑柄一抹,挽了个剑花绕着法坛做起了法事。

  “日出东方,皎皎苍苍,仙童玉女,祛之焦疮,一祛痛疼,二祛血脓,三祛疮疖——”

  白煊:“喂喂,这不是你的消疮咒吗?”

  十烨诧异,道家各派皆有治病疗伤的符咒,但因派别不同源咒不同,“成咒”更是千差百别,此“消疮咒”本就是他自创,世间本不该有同样的符咒,而且——十烨眯眼盯着素廉道长的步伐,虽然很生疏,而且好几步方位都踏错了,但分明就是九天八风步。

  怎么回事?

  “……速散速散,莫待来旦,急急如律令!”素廉道长桃木剑横荡烛火,剑刃缭绕火光冲天而起,一张黄纸浮空而起,素廉以剑为笔,火舌在黄纸上画下鲜红的咒文,竟真和十烨的“消疮咒”一模一样。

  “我知道了,他们定是从安平镇偷学了你的符咒!”白煊挽起袖子一副要打群架的姿势,“无耻,不要脸!”

  草精:“吱吱吱!”

  夜游神:“啾啾啾!”

  十烨示意三只稍安勿躁。“或许只是凑巧,再看看。”

  素廉见符咒已成,面露喜色,抬手摘下符咒浸入碗中,符咒入水即化,水色变得猩红,就像被朱砂染了色一般。两名道士上前掐住妇人的嘴,硬生生把符水灌了下去,妇人剧烈干咳几声,呼吸从急渐缓,皮下血管隐隐凸起,几乎能看到飞速涌动的血流,衬得肤色通红表情狰狞,可万分神奇的,那些腐烂的恶疮竟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平滑光洁的肌肤。

  四周百姓掩口惊呼,不可置信。

  方神医腾一下站起身,两步走到妇人身前,仔仔细细端详妇人的脸一圈,又捏着妇人脉门半晌,不再说话。

  “方神医,如何?”素廉道长捻须笑道。

  方神医握拳垂首,良久才低声道:“神乎其技,方某自愧不如。”

  百姓一片哗然,七星观道长喜上眉梢。

  白煊鼻腔里哼了一声。

  素廉:“那方神医还比吗?”

  方神医摇头:“不必了,是方某技不如人。”

  说着,他高高抱拳,提声道,“我方某人学艺不精,今日败于七星观素廉道长,输得心服口服,七星观符术高超,确非我等俗人可望其项背,方某感佩至深,打算即日起关闭济世堂,入七星观研习符术。”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变色,更有不少百姓急声高呼“方神医万万不可!”,“方神医三思啊!”。

  “方某心意已决。”方神医道,“今日诸位有目共睹,医术较之符术,效用实在是微乎其微,与其浪费数十年时光研习此等无用之术,不如转投道门,钻研更高等的符术,方能解救苍生于水火!”

  众人被方神医这一席话惊呆了,更有甚者神色动摇,和周围的人探讨起来,声音一波大过一波,即使没有草精当传声筒,十烨也听得清清楚楚。

  “方神医说的也不无道理。”

  “吃药扎针又苦又疼不说,病好的还慢,七星观的符咒效果好,速度快,虽说贵了些,但遭罪少啊。”

  “可是符水时灵时不灵,不靠谱啊。”

  “今天你也看到了,这符多灵啊!方神医都承认了!”

  “七星观的道长说过,若是不灵,说明你心不诚,只要心诚了,什么病都能治好!”

  “可是我上次喝符水拉了半个月的肚子……”

  “你上次求符捐了多少?”

  “三钱银子。”

  “这就对了,三千银子太少,没诚意,自然不灵。”

  “嘿,我看不但不灵,反而会受罚,你亵渎七星观,所以才拉了半个多月的肚子。”

  “但是……”

  “方神医都要去七星观了,你还有什么怀疑的?”

  “……说的也是。”

  “有趣了。”白濯道,“这位方神医八成早就和七星观同流合污,合起伙来诓骗这些百姓呢。”

  白煊怒极反笑:“想不到杜屏转生六世,竟然变成了这么个玩意儿。”

  白濯:“这么个东西,怎么可能是杜屏?”

  白煊:“诶?”

  “杜屏爱医成痴,纵使轮回五世也不曾动摇分毫,断不会这般随意折辱医术。”

  “姐,所以你的意思是——”

  “钟馗的魂光屏障把五道地图都骗了。”

  “老钟也太狠了吧……”白煊叹气,转头不由一愣,“十华,你干嘛去?”

  十烨走到了那名妇人身侧,方神医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夺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没有人注意到妇人自红疮治愈后就一直呆呆坐在凳子上,不发一言,甚至都没道一句谢。

  十烨抽出净化咒悬于妇人额前三寸,黄色符纸瞬间变成乌黑坠落地面,燃起一束黑色火焰。

  十烨心头一沉。

  这是——

  “十烨道长,”素廉走了过来笑道,“如今此间事已了,素廉代七星观上下盛邀您去观中辨道说法,不知十烨道长意下如何?”

  十烨转头,“你们适才说,民间医术远不及你们的符术?”

  “那是自然!”素廉道,“十烨道长在安平镇以符咒治病的事迹早已传遍大江南北,被誉为道家美谈,我七星观对您也是仰慕许久叽里呱啦叽里呱啦……”

  素廉滔滔不绝说个不停,十烨却是不发一言,清亮的眸子一动不动看着素廉,素廉说了两句,渐渐说不下去了。

  白濯:“你家小道长怎么了?”

  白煊:“……生气了。”

  “他生气会如何?骂人?”

  白煊顿时得意起来,“怎么可能?我家十华涵养最好了,最是以德服人。”

  草精:“吱!”

  夜游神:“啾!”

  嘈杂的街道也渐渐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阳光下的十烨夺走了,就见那黑衣道长容色清冷,眸色凝蓝,明明没有风,道袍却微微浮动,袖口衣袂流动着星辰之光。

  素廉不觉有些心怯,吞了吞口水,“十烨道友,您这是——”

  十烨眸光一闪,扬手放出一环玄光咒,厉喝道:

  “放你娘的狗屁!”

  白煊、草精、夜游神同时身形一晃,闪了腰。

  白濯:“噗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白煊:我家好涵养的道长居然学会了说脏话(捂脸),肯定是被哪个不着调的家伙给带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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