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清明节前余国栋说想回林场给季白姥姥扫墓，季白跟牧霖原本说春天不回林场了，牧霖加了挺长时间的班，连着清明节一起凑了几天假，两个人想了想，还是跟着姥爷一起回去了。
回到曾经开始的，也算结束的地方。
老房子几个月没住人了，院门口的碎石头到处都是，贴着墙根的杂草也长了一人多高，牵牛花爬满了墙头，紫色的喇叭花开了半墙，风一吹，喇叭花歪着头悠悠地晃。
一楼的窗户玻璃碎了几个，不知道是哪家淘孩子给砸的。
季白上楼一开卧室门，突然有一种上一世刚回林场的感觉。
这回他跟牧霖也已经快两年没回来住过了，上一次回来还是前年过年。
此刻斑驳的墙皮，书桌上厚厚一层灰，床上跟衣柜上都盖了一层白色的防尘布，空气里细小的灰尘颗粒在几丝光线下四下飘动，墙角还挂了蜘蛛网。
三个人用了大半天才把房子打扫干净，被子也晒了一整天，最后就剩几扇被打碎的玻璃窗没弄，碎玻璃都在一楼客厅，不动也行，但是不太好看，晚上还往客厅里漏风。
牧霖想直接徒手把窗框边的碎玻璃给掰下来，但他手还没碰着玻璃，就被旁边的季白喊停了。
“牧霖，你别用手弄，小心扎手。”
“没事儿，我小心点儿就行了。”
“你别动，我去给你找副手套。”季白扔了手里擦椅子的抹布，找了半天，从抽屉里找出一双厚皮手套，又扔给牧霖。
牧霖接住戴好，三两下就把玻璃给清理干净了。
余国栋又从仓库里找出之前装玻璃时候剩下的玻璃，尺寸当时都是弄好的，直接装上就能用。
正在装玻璃呢，季白听到门外面几个小孩儿的说话声，叽叽喳喳的，声音洪亮尖细。
季白在一楼客厅里就看见了，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瞪着一双滴溜圆的黑眼珠，顺着大门缝正往院子里看呢，手里还举着一块小石头，男孩儿身后还跟着两三个比他小的小男孩儿，各个儿玩得灰头土脸的。
季白走出去，“你们是谁家的小孩儿？”
小孩儿原本就是好奇，这家原来好几个月都没人住了，现在里面突然有大人出来，慌慌张张捏紧手里的石块，背在身后。
季白笑了笑，心里估摸着家里的玻璃应该就是他们砸的。
“我们玩儿……躲猫猫呢。”领头的小孩儿鼓着腮帮子说。
“躲猫猫？你们手里都拿着小石头干什么？”季白走到门口，把大门打开，瞄一眼背在他们身后的小石块，“撒谎不是好孩子，撒谎是要被爸妈揍的。”领头的小孩儿一下子就把手里的小石头扔了，垂着头想了会儿说：“你们家的玻璃是我砸的，对不起，你别跟我爸爸说，他揍人可疼了……”
季白看着小孩儿哭丧着脸，直接笑了，季白又回了客厅，拿了几个在路上买的小橘子，分给几个小孩儿。
说两句话就熟了，几个小孩儿话也多了，还跟季白说他们晚上准备去爬山。
季白听完吓唬了他们几句，说林场的晚上不能上山，还编了几个吓人的故事给他们听，妖魔鬼怪只在夜里出现，小孩儿果然都是不禁吓，吃完橘子，撒腿跑了，还说晚上不上山了。
牧霖从里面听着动静出来看，季白把手里最后一个橘子剥了皮，掰了俩橘子瓣儿，塞进牧霖嘴里，“甜吗？”
“甜。”牧霖吃完说。
季白听牧霖说甜才吃了两个，结果酸得直闭眼，好不容易咽下去了，皱着眉说：“你不说甜的吗？”
牧霖把季白手里剩下的橘子瓣儿全都吃了，眼睛都不眨一下，“真是甜的。”
清明节早上天刚亮他们就起床上山扫墓去了，回来之后余国栋就被林场的人叫走吃饭去了，他们那天回来路上就碰到了不少熟人，都跟余国栋说好了。
季白整个早上都坐立不安，心神不宁，走来走去，余国栋说他被季白转得眼花，出门前还问他俩要不要一起去，出去走走，或者去山上看看。
一听要出门，季白蹭一下转了身，“姥爷我们不去。”
他声音有点大，把余国栋吓了一跳，“不去就不去，你那么大声干什么。”
牧霖刷完碗从厨房里出来，拉着季白手坐在沙发上，跟余国栋说：“姥爷他昨晚上做噩梦了，没睡好，我们今天不出门了，就在家里待着。”
“哦，那行，我中午不回来吃饭了，晚上可能也不回来了，你俩自己做。”
余国栋走了，牧霖蹲在沙发旁边，在季白嘴唇上亲了亲，“别紧张。”
“我没紧张。”
上一世牧霖车祸那天，季白天没亮又醒了，牧霖还在睡，他轻手轻脚下床去了阳台。
白天连绵的山，现在是漆黑一团轮廓，空气宁静，细风里裹着早上水露的潮湿，远处偶尔有几声狗叫。
再过一个多小时太阳就会出来，阳光会先照在山顶，山脚下的树梢，再到屋檐，最后照在两人身上。
季白头一次这么不想等天亮，倚着栏杆，目光一直在远处那片漆黑的轮廓里，看得眼睛酸了，就抬手揉一揉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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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曾经开始的，也算结束的地方。
老房子几个月没住人了，院门口的碎石头到处都是，贴着墙根的杂草也长了一人多高，牵牛花爬满了墙头，紫色的喇叭花开了半墙，风一吹，喇叭花歪着头悠悠地晃。
一楼的窗户玻璃碎了几个，不知道是哪家淘孩子给砸的。
季白上楼一开卧室门，突然有一种上一世刚回林场的感觉。
这回他跟牧霖也已经快两年没回来住过了，上一次回来还是前年过年。
此刻斑驳的墙皮，书桌上厚厚一层灰，床上跟衣柜上都盖了一层白色的防尘布，空气里细小的灰尘颗粒在几丝光线下四下飘动，墙角还挂了蜘蛛网。
三个人用了大半天才把房子打扫干净，被子也晒了一整天，最后就剩几扇被打碎的玻璃窗没弄，碎玻璃都在一楼客厅，不动也行，但是不太好看，晚上还往客厅里漏风。
牧霖想直接徒手把窗框边的碎玻璃给掰下来，但他手还没碰着玻璃，就被旁边的季白喊停了。
“牧霖，你别用手弄，小心扎手。”
“没事儿，我小心点儿就行了。”
“你别动，我去给你找副手套。”季白扔了手里擦椅子的抹布，找了半天，从抽屉里找出一双厚皮手套，又扔给牧霖。
牧霖接住戴好，三两下就把玻璃给清理干净了。
余国栋又从仓库里找出之前装玻璃时候剩下的玻璃，尺寸当时都是弄好的，直接装上就能用。
正在装玻璃呢，季白听到门外面几个小孩儿的说话声，叽叽喳喳的，声音洪亮尖细。
季白在一楼客厅里就看见了，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瞪着一双滴溜圆的黑眼珠，顺着大门缝正往院子里看呢，手里还举着一块小石头，男孩儿身后还跟着两三个比他小的小男孩儿，各个儿玩得灰头土脸的。
季白走出去，“你们是谁家的小孩儿？”
小孩儿原本就是好奇，这家原来好几个月都没人住了，现在里面突然有大人出来，慌慌张张捏紧手里的石块，背在身后。
季白笑了笑，心里估摸着家里的玻璃应该就是他们砸的。
“我们玩儿……躲猫猫呢。”领头的小孩儿鼓着腮帮子说。
“躲猫猫？你们手里都拿着小石头干什么？”季白走到门口，把大门打开，瞄一眼背在他们身后的小石块，“撒谎不是好孩子，撒谎是要被爸妈揍的。”领头的小孩儿一下子就把手里的小石头扔了，垂着头想了会儿说：“你们家的玻璃是我砸的，对不起，你别跟我爸爸说，他揍人可疼了……”
季白看着小孩儿哭丧着脸，直接笑了，季白又回了客厅，拿了几个在路上买的小橘子，分给几个小孩儿。
说两句话就熟了，几个小孩儿话也多了，还跟季白说他们晚上准备去爬山。
季白听完吓唬了他们几句，说林场的晚上不能上山，还编了几个吓人的故事给他们听，妖魔鬼怪只在夜里出现，小孩儿果然都是不禁吓，吃完橘子，撒腿跑了，还说晚上不上山了。
牧霖从里面听着动静出来看，季白把手里最后一个橘子剥了皮，掰了俩橘子瓣儿，塞进牧霖嘴里，“甜吗？”
“甜。”牧霖吃完说。
季白听牧霖说甜才吃了两个，结果酸得直闭眼，好不容易咽下去了，皱着眉说：“你不说甜的吗？”
牧霖把季白手里剩下的橘子瓣儿全都吃了，眼睛都不眨一下，“真是甜的。”
清明节早上天刚亮他们就起床上山扫墓去了，回来之后余国栋就被林场的人叫走吃饭去了，他们那天回来路上就碰到了不少熟人，都跟余国栋说好了。
季白整个早上都坐立不安，心神不宁，走来走去，余国栋说他被季白转得眼花，出门前还问他俩要不要一起去，出去走走，或者去山上看看。
一听要出门，季白蹭一下转了身，“姥爷我们不去。”
他声音有点大，把余国栋吓了一跳，“不去就不去，你那么大声干什么。”
牧霖刷完碗从厨房里出来，拉着季白手坐在沙发上，跟余国栋说：“姥爷他昨晚上做噩梦了，没睡好，我们今天不出门了，就在家里待着。”
“哦，那行，我中午不回来吃饭了，晚上可能也不回来了，你俩自己做。”
余国栋走了，牧霖蹲在沙发旁边，在季白嘴唇上亲了亲，“别紧张。”
“我没紧张。”
上一世牧霖车祸那天，季白天没亮又醒了，牧霖还在睡，他轻手轻脚下床去了阳台。
白天连绵的山，现在是漆黑一团轮廓，空气宁静，细风里裹着早上水露的潮湿，远处偶尔有几声狗叫。
再过一个多小时太阳就会出来，阳光会先照在山顶，山脚下的树梢，再到屋檐，最后照在两人身上。
季白头一次这么不想等天亮，倚着栏杆，目光一直在远处那片漆黑的轮廓里，看得眼睛酸了，就抬手揉一揉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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