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最毒不过妇人心_娶个将军太难惹凤白梅寒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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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最毒不过妇人心

  随着凤翣剑图纸的出现,三峰动乱暂时得到了安抚,所有人的重心都放在了那把剑上,再无人去质疑拭剑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藏剑阁是一座独栋的楼,共九层,四周俱是通天河池,池面空无一物,便是轻功绝顶之辈,一口气不停歇也不可横渡,只一条垂拱石廊连接,由流云剑阵守着,至今尚无一人可闯入。

  楼上飞檐皆悬明黄琉璃灯笼,灯罩上绘有各色葬剑山庄出品的兵器,一入夜,所有灯盏齐齐上了烛火,映照的整个楼层气势恢宏,成了藏剑峰上的标杆。

  楼中各层皆设有外廊,八面开窗。

  入了夜,漫天星子,蛙声引导着阵阵虫鸣,绘出一副暗夜美景。

  阁中灯火尽熄,五楼望东一扇小窗开着,屋中未掌灯,一人坐在窗前,静静从窗口望了出去,正好看见论剑峰上那一片四合院落的灯火。他坐了许久没换姿势,只间或眨一下眼,黑暗中那一星光亮闪了一下,才证明他还活着。

  “嘎吱”一声,身后的房门被人推开,一团暖黄的光映着深翠的锦缎袍服进屋,冷冰冰的屋子里才有了一丝人气。

  “怎么也不掌灯?”来人步调沉稳,声音温软,好似一团冬日里的火,不冷不热,恰能温暖身心。她在屋当中站定,看了看窗畔坐着的人,顺着他望的方向望了出去,唇畔析出一抹浅浅的笑来,继续说道:“凤翣剑图纸出了之后,不少人嫌它秀气,大失所望,纷纷下山。二弟此刻正在铸剑峰上,主持送他们下山的事宜,一时半会儿是脱不开身了。”

  昏暗中,那一抹淡淡的星光暗了一下,旋即再亮时,小了许多,想是那男人垂下眼皮遮挡住了眸中倒映的灯光。

  妇人将八宝玲珑烛台搁在窗下的高案上,暖黄的烛光照见男子丰满的脸颊,却驱不散他脸上的惨淡神情。男人双手搭在扶手上,坐着的木制椅子下方镶嵌了几个机械轮子,膝上一张薄毯覆着,显然是不良于行的。

  妇人蹲下身,要替他牵一牵膝上的薄毯,却被男子一把拽住手腕:“这里又没有旁人,你装出这副样子给谁看?”

  妇人一愣,随后轻轻挣开他的手,回手在鬓边抚了抚,叹了口气,笑说:“你不要把我想的那么恶毒,好歹相处了十五年,你们兄弟帮了我不少,我陶仙儿心里还是感激的。”

  “感激?”男子气的低笑出声,宽厚的肩背耸动起来,竟是在压着声音笑。他笑着笑着,仰起头看向一旁的妇人。本是奔四的男人,因为面颊发胖,五官又长得秀气,肤色雪白,瞧着竟像个大头的婴儿。他眸中倒映着盘着雍容牡丹发髻的妇人,满眼憎恶:“我平生所见豺狼蛇蝎,不足你十分之一的恶毒。”

  这样的话,陶仙儿显然是听得多了,不痛不痒。她扭转腰身在窗下的榻上坐了,抬眼打量着轮椅上的吴尚贤,仍是那副笑吟吟的样子,甚是得意地道:“正因为我够毒,才能成为那把左右鱼肉的刀俎,而像你们这样的痴情种子,手里握着天大的权力,也是白白浪费。”

  吴尚贤冷哼了一声,闭上了眼,显然不愿和她多说。

  十五年前,江南绛芸轩内一场风月之争,成了整个江湖的笑谈,而他‘要美人不要江山’的行为,更令多少江湖儿女羡慕,说他是个多情种痴情儿。可除了当事人,谁又知道,所谓的风花雪月,只是一场精心设计好的仙人跳,而这十五年的夫妻情深,也仅仅是一个女人利用男人的情意掌控他的故事?

  他不说话,陶仙儿却很有一番说辞:“那个叫何曾惧的,一直在打探山庄内部的事,实在烦人的很。”

  听这话,吴尚贤面上一惊,睁眼看她:“他可是江南火器营司金令的长子,更是曾经的镇魂军师,整个江南都是何家的地盘,你杀了他,何家肯与你善罢甘休吗?”

  陶仙儿将身子歪靠在扶几上,双脚也顺势挪到榻上,像条水蛇似的横卧着,闻言笑的更欢:“我连镇魂主帅都敢杀,还怕他一个军师吗?”

  吴尚贤双手陡然握紧了扶手,奈何他坐了十五年的轮椅,身上早已没多少力气,能端然坐直已经不易,此刻再一用力,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急的红了脸,不住地咳嗽起来。

  “好啦好啦!”陶仙儿蹙了眉,一脸不耐烦地看着他:“凤白梅已经追查到了黑市,她上葬剑山庄,定然是为了十三年前的事来的,此番不是她死,就是葬剑山庄身败名裂万劫不复。你放心,我手上还有可动用之人,保证让她死的悄无声息,与葬剑山庄扯不上一分半毫的关系。”

  “咳咳咳……”吴尚贤一手握拳抵着唇,将咳嗽的声音尽量压低,却一直侧脸盯着陶仙儿,以眼神诘问她。

  陶仙儿起身,要替他拍背,却被吴尚贤挣扎着躲开,竟从轮椅上跌了下去,伏在地上不住地咳嗽。

  她顿时也怒了,脸上笑容一收,满眼恶毒地啐道:“痨病鬼,你不要给脸不要脸,我们现在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好不好,大家一起完蛋。但我若是躲不掉,也定要拉上人陪葬。我是歹毒,死后也注定要下地狱的,就不知道你们两兄弟,死后有没有颜面去见你们吴家老祖宗!”

  吴尚贤满腹的话,被细碎的咳嗽堵在了嗓子眼,只颤颤地抬手指着陶仙儿,仿佛整个身子都用来呼吸了。

  瞧他这副样子,陶仙儿厌恶地皱起眉,起身抓住吴尚贤的两肩,将他拖回轮椅里。一个身长八尺又发胖的男儿,她拎起来竟丝毫不费力,就像拎肥鸡崽子一样。

  把吴尚贤在轮椅里安顿好了之后,她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白净小瓷瓶来,倒出一粒药塞进了他的嘴里。

  那药入口即溶,好似一缕游丝入了吴尚贤的胃,旋即朝四肢扩散,为他周身续上一点气力。咳嗽声渐弱,他呼吸也逐渐平缓,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后,恢复了常态。

  吴尚贤重新坐直了身体,抬眼看着榻上的蛇蝎妇人,气息已经平和,神情也不似刚才那般激动,只冷冷地道:“天机阁主和武家二小姐都在山上,你打算怎么应付他们?”

  陶仙儿挑着眉,得意地道:“原本我也为难,那武家的倒也没什么,就是寒铁衣难缠些,却没想到一个唐冷凌把他给困在了万壑峰,倒是给了我机会。老爷子给新剑取名凤翣,也助了我一臂之力。”

  眼看吴尚贤又激动起来,她抬了抬手,继续道:“明天,三峰便会有流言,凤翣剑与凤麟剑本是一对,早已经内定了凤白梅。到那时候,会有一群人激动直闯拭剑峰,找凤白梅理论,失去理智之后大打出手,失手错杀了镇魂主帅。那之后,葬剑山庄就可以出面,将杀人凶手绳之以法,为镇魂主帅讨回公道。”

  吴尚贤怔愣了片刻,问:“那可是镇魂主帅,轻易就能杀的吗?更何况,拭剑峰上还有老爷子,及那么多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岂是虾兵蟹将能对付的?不说他们,光是流云剑阵,他们都闯不过去。”

  陶仙儿静静地等他问完了,默了片刻,才一一解说:“你当我将吴穹志送上去做什么?”

  吴尚贤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那可是你亲子!虎毒还不食子呢!”

  “他不是我儿子!”原本冷静自持的陶仙儿疯了一般,五官扭曲狰狞,压着声音低吼:“他是我这一生最大的耻辱,每次看见他,我都恨不能把他千刀万剐,才能消我心头之恨!”

  看着眼前的妇人,吴尚贤只觉得一股凉意爬满了全身,仿佛置入了冰窖之中,浑身血管都被冻僵了。

  有时候,流言既是事实,比如说,吴穹志并非吴家血脉这件事,真让那些闲极无聊的人蒙对了。吴尚贤不知吴穹志生父是谁,但其生母切切实实是陶仙儿,是他看着十月怀胎掉下来的骨肉。

  可,正如他们这对夫妻在人前恩爱那样,陶仙儿人前对吴穹志十二分怜爱,一转身便弃他如烂履,对他爱理不理。他只是以为这个女人天性凉薄歹毒,反倒是对那小娃娃起了同情之心,将他送去了老爷子身边,一个是缓解紧张的父子关系,二一个对孩子也算是解脱。

  落魂关的事过去了许久,这些年他和陶仙儿之间也少冲突,他以为,这个女人变了!

  事实上,这个女人确实是变了,变得比以前更歹毒狠辣,更丧心病狂,更加肆无忌惮了。

  兀自发了一回疯,陶仙儿的情绪自个儿又平复下去,恢复了那一脸得意之色:“吴穹志身上带着毒,会令凤白梅的伤情加重,到时候她根本无还手之力,动手时,他也会设法将老爷子引出去。武家那丫头功力平平,至于余道子那些人,我手里握着他们的死穴,他们只会袖手旁观。所以,你只需要告诉我破解流云剑阵的法子,就可借那些人手里的刀,杀了凤白梅。”

  凉风入窗,拨乱满屋的暖黄的光,良久,吴尚贤幽幽地叹了口气,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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