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忘川阁博弈_娶个将军太难惹凤白梅寒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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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忘川阁博弈

  茫茫戈壁,面对成千上万的敌军,不足以令镇魂儿郎胆怯一分。不论敌军如何凶猛,他们都会握紧手中横刀佩剑,麓战至最后一分力气,哪怕遍体鳞伤亦能仰天大笑慨然赴黄泉。

  而来自身后战友的刀,无须刺到身上,便能抽干他们所有与敌军对战的勇气。

  凤白梅曾经设想过,兄长千里奔袭会遇到的所有逆境,但她始终不愿相信,不敢相信那个将一把长枪玩出十八般花样的长兄,轻易会被人割下头颅。

  她想,哥哥在敌军大本营里,定然如戏文里的赵子龙七进七出曹军阵营,斩敌数百力竭被擒……

  八人同袍,五人疑心……身处那样的情况下,当时的镇魂军左先锋,心里在想什么?

  “我们被擒后,列罗反而杀了通风报信的四个人,把我们留了下来。说来也好笑的很,敌军大将有个妹妹,看上了凤承策,非要嫁给他。此时你哥已经发现镇魂军中有问题,担心凤帅的安危,故而假意逢迎,为了取信于敌军,亲手杀我三人。”柳如海说到这里,放下手中棋子,回手扯开衣襟,露出心口一道陈旧的剑伤来。

  他举起左手,将断腕昭然于灯火之中:“这只左手,就是被你哥亲手削断的。凤将军在战场上待了九年,大大小小的伤受了无数,可曾有哪一次比断腕挖心更痛吗?”

  凤白梅看看他的左手,再看看他心口的伤,眸中一片漠然:“以我哥的实力,受此一剑,你断无活下来的可能。”

  柳如海愣了一下,他显然没有料到,在这样的情况下,凤白梅竟还能思考。

  凤白梅淡然地分析道:“同落魂关相比,你们四个人的性命根本无关紧要,如果杀了你向落魂关报信,我哥会毫不犹豫地下手,绝对不会手软。可你现在还活着,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他先杀同队两人,让义达放松警惕,所有人都觉得他当真归顺了,检查我时也就没那么上心……”柳如海将衣襟拉上,挡住心口的剑伤:“可他那一剑是真的狠,我被扔在狼群出没的地方,运气好才没被群狼生吞活剥。等我缓过劲来,绕开敌军的路线回到落魂关时,那里已经是一片焦土,而凤承策的头,高悬在城楼之上。”

  凤白梅心头微微一颤……兄长选择牺牲袍泽的方式来让柳如海脱困,证明他在敌营是当真举步维艰,但他既然取得了义达妹妹的信任,何以还会被割下头颅?在柳如海离开后,敌军大营到底还发生了什么?

  她定定地看着柳如海,希望他能填补这一片空白。

  可灰衣灰发的男人轻轻一摇头,表明他也不知道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哥哥究竟怎么死的,恐怕只有问义达本人。”

  凤白梅不是没想过去问义达。这九年来,她在落魂关,无时无刻不想找到那个攻破落魂关、害死双亲与兄长的人。可她在落魂关等了九年,等来的却是仇人封候拜将、加官进爵的消息。十年前被宣威将军从江南打出落魂关后,义达便不再领兵。

  “听闻敌军带着凤帅与夫人的尸首一路南下,我乔装混入敌营,本打算探听他们的行进路线,却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事。”柳如海重新将‘马’拾了起来,踏上凤白梅的炮,他好像在这一子上重新找回了自信,脸上又露出了那淡淡的微笑:“在那之前,我一直以为,炸开落魂关的黑火雷,只镇魂军自己的东西,只是恰好被敌军利用了而已。”

  “你听到了什么?又看到了谁?”凤白梅紧追问一句。

  柳如海抬眼看她,却并未接着话说下,而是走马上前,施施然道:“将军!”

  凤白梅低头一看棋盘,红棋只剩下了一个帅与一双仕,而黑棋双炮双马双车都在,仅仅折了几个卒子而已。这就像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一如她这一路被柳如海推着,从雁回山到洛阳,再从洛阳到江南,无论是兵力还是谋略上,都被他单方面碾压。

  “都说棋盘如战场,其实不尽然。”她双手离案算是认输,话却有些酸:“一车一马都被规矩定死,无法灵活变通,哪里像战场了?”

  柳如海倾身将黑棋捡回,安放到其原本该在的位置:“听了这么多,凤帅就没什么想法吗?”

  凤白梅愣了一下。她执掌镇魂帅印整整五年,没有人唤过她一声凤帅。在镇魂儿郎的心里,那个称谓早已随着父帅的战死而被高高搁置,她一介女流,没有资格称帅。纵然也有人敬她,认可她这个主帅,但他们都统一称将军。

  “我在想,十三年前,裘仁尚是个落榜的秀才,窝在望海县那样一个毫不起眼的地方,却能开海采矿,又联系上血衣门,勾搭列罗军……如果他是个天才,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就露出马脚,没给自己留任何后路。若他不是天才,究竟是谁在帮他?”

  “矿物的形成需要千百万年的时间,而一座矿山从被发现到挖掘,所需要的权力、财力非普通人能办到,尤其是这样的私矿,想要完全不被发现……”她看着归于原位的棋盘沉吟着,好似对面坐着的不是柳如海,而是她的生死袍泽知己好友,是她可托付交心之人:“纵观整个江南道,有能力从海底挖矿的,除了葬剑山庄和拈花教外,便只剩下江南火器营有这个实力。”

  话到这里,她露出一脸嘲讽:“可叹朝廷查了整整十年……”

  “你以为朝廷当真没人查出来吗?”柳如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十年间,江南道上的官员换了一批又一批,到现在过半的官都姓何。那些被撤换的官员,有的高升入都,有的被贬责到更偏远的地方,但十有八九,不是致仕还乡,便是死于意外。”

  官场上的钻营之术,凤白梅也曾听何曾惧长篇论过,一开始她只以为何家会迎风而上,直到吴穹志说那个找吴柏石定制黑兵的人是何姓官员,她才开始对何姓一族有所怀疑。何怀璧是江南火器营的司金令,就算他没有参与其中,难保族中的人不会借他的名义和人力。

  见她不为所动,柳如海继续说道:“官员的考核由吏部说了算,他们将考核报告上交天子,由天子圣裁任免。但老皇帝驾鹤西去后,这一项职权便被廉亲王牢牢地握在手里,吏部尚书也被他换成了自己的内侄女婿权励。”

  “当初让镇魂军撤出落魂关是廉亲王提出的,向列罗出售黑火雷原料的事也与他有关……”凤白梅冷然一笑:“既然如此,你为何不直接去杀了他。蛰伏如此久,绕如此大一个弯,闹出如此大的动静—莫非是你没胆对付李坏,还是觉得相对他而言,我这个凤家仅存的硕果能十恶不赦一些?”

  “凤帅先别着急生气。”柳如海云淡风轻地一笑:“你知道那些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铁血儿郎,为何会听从我这样一个人的调遣吗?”

  这个问题,凤白梅想知道答案,却又害怕答案与她猜想的一样,一如她不愿承认镇魂军中有叛徒……她不希望曾经披甲执锐护大夏河山的儿郎,调转枪头对大夏刀剑相向。

  “当年提出撤军的人确实是李坏,可同意此项提议、连发十二道金令到落魂关的却是李茂……我们在外为国家流尽血泪,那些高高在上的王侯将相,却只关心他们手中权力握的紧不紧,坐着的那把椅子放的稳不稳。”柳如海自己同自己对弈,慢条斯理地道:“杀了李坏有什么用?天下苍生照样是蝼蚁,命如草芥。”

  凤白梅心中一动。原以为柳如海折腾出这么多事只为报复,听他这话,似乎还有更大的阴谋。而他选择在这个时候来见自己,后面的计划,与她凤白梅有关?

  “你说朝廷视天下苍生如蝼蚁,可你呢?”她将双手靠在膝上,身子前倾,无形之中浑身气压骤冷:“你让镇魂军的人来送死,他们的命在你眼里又算什么?”

  “心疼了?”柳如海抬眼看着她,浑浊双眸笑意清浅。看到这个女子终于变了脸色,他颇为自得,声音也拔高了一点:“放心,他们都是出于自愿,为了十三年前落魂关的公道,为了我大夏将士再不受此屈辱,也为了让你看清一些事。”

  “什么事?”凤白梅问。

  柳如海继续低头下棋,红黑棋子有来有往,输赢参半。

  “看清你们凤家守的李氏江山,遍野修罗。看清镇魂军以命相护的大夏子民,尽皆宵小。”

  “我守的既不是江山社稷,也不是天下苍生。”凤白梅漠然道:“这江山上是人是鬼,天下人是好是坏,与我无干。”

  “若真漠不关心,你怎会钻入我的网中来。”

  “我被狗咬了一口,不能反咬回去,还不能追上去给它一剑吗?”女将军站起身来,轻蔑地看着灰色稠衣的男人:“十三年前我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落魂关的事,你要为落魂关讨公道,找错了对象。不管怎么说,此次也是因你我才能知道害我双亲与兄长的真凶,念你又是我兄长生前好友,前头的事权当误会一场,不打不相识。从今以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报仇也好,雪恨也好,哪怕你把这天下给覆了,我也不会与你为敌。”

  微顿,她又补充一句:“自然,也不会与你为伍。”

  她说完,便转身离去,走到门口,身后传来柳如海的声音。

  “我知道陶猫儿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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