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几人在骤雨初歇之后，总算走到了苏州城，天光云影，碧波荡漾，苏州果然滴雨未落，沃若绿叶格外繁茂，众人听从楚楚意见，选了处临湖客栈，寻思着这处向北望去正好能看到大街上商铺林立，来往过客熙熙攘攘，用来偷偷摸摸观察苏州的公子哥再好不过。步疏云费尽心思把楚楚安置妥当，早日醒来，楚楚因为舟车劳顿还在睡着，步疏云成心让她多睡一会，点了她的穴道后，便坐在酒香居二楼就着清风朗波品酒，突然听见街上一片骚动，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穿街走巷，却也小心谨慎，马蹄步小，像是生怕伤了别人。步疏云端起酒杯打量这一群衣着光鲜的骑马人，像是想到了什么。话说在客栈里百无聊赖的楚清圆睡醒之后，偷偷摸摸把各个房间都溜达了一遍，发现别人趁着她睡觉之时，都已经溜了出去，转身准备出客栈时，瞥见江垂云还正打坐练功。正愁着他出神，摸着下巴来回踱步，揣摩他对不对荷花的胃口，荷花若是和他成了亲，生的小团子是什么模样，“还是仿荷花吧，荷花眼睛多情。”听闻娇嫩人语，江垂云突然睁开眼睛，楚楚一双澄澈杏眼直愣愣扑入他的眸中。楚清圆叹一口气，说道：“江公子到了苏州还要用功，楚楚好生佩服。”江垂云挠挠头笑了，说道：“师父让我每日清晨运气一个周天，有利于我出云派的剑法，师命不敢违背。”楚清圆点点头，不知从哪里抽出来一根鸡腿，下口要咬之时，看了看江垂云，问道：“要不要吃一口？”江垂云一愣，连忙摇了摇头。楚清圆把鸡腿啃得只剩下骨头，而后擦了擦嘴角的油，瞅着江垂云贼兮兮地笑着。江垂云心下咯噔一跳，面前的姑娘笑得实在太喜气洋洋了，他不知为何，心跳得跟打擂似的。楚清圆道：“小江啊？”江垂云瞪了她一眼，说道：“楚楚姑娘，我听步大哥说了你的生辰八字，我是比你大的。”两人对了对生辰八字，发现江垂云正好比她大了整整一天。“缘分啊！”楚楚感叹，突然问道：“江大哥觉得俺们的荷花怎么样？”江垂云笑了笑：“都是美人，好看的紧。”“哎呀，你觉得好看就成。”楚楚笑得颇有意味，“那就成那就成，你继续练你的功吧，我出去找他们去。”江垂云瞅着她笑的喜庆，抬手揽住了她，说道：“我那房里还有半块烧鸡，你拿去了，边吃边找。”楚清圆晶亮的眸子中笑意更浓，一溜烟钻进房里，抱了烧鸡出来，拉住江垂云道：“既然来了苏州城，便要玩的尽兴，你也歇歇，别学着云哥哥整日沉迷剑法。”“哈哈哈。”江垂云开怀大笑，说：“听你的。”“烧鸡真香，我儿时便最爱吃了，可惜爹爹和云哥哥都不许我多吃……”“听闻你儿时便与步疏云在一起，如今十年有余了？”楚清圆边走边说：“正是，儿时我吃的烧鸡都是他做的，云哥哥那时还是个小矮子，够不着灶台的时候便要垫个板凳。”而后又一本正经道：“烧鸡还是刚出锅的好吃，外边那层皮算得上人间美味了，我每每都要守到出锅，等着云哥哥分给我一个鸡腿。”江垂云笑着听她讲着，叹道：“剩下的难不成都是他一人吃了？”楚清圆哼了一声，说道：“那倒没有，是爹爹说吃多了鸡腿，上了学堂写的字便和鸡挠的一样，因此两只鸡腿分了我两，剩下的都进了爹爹肚子里。”江垂云忍不住称赞道：“你两人感情果真让人羡慕，步少主提起你总是欢喜，你倒也是。”两人走出了客栈，楚清圆嘿嘿笑了笑，从福字小包里掏出来她前两日刚记下的话本，说道：“江大哥，闲着无事，你帮我看看这话本里的故事可吸引人？”“没想到你还会这些。”江垂云道，“我来拜读一下。”“怪不好意思的。”楚楚嘿嘿笑着，“汲取不同的意见，修正修正。”话未说完便感觉到身后喧腾，打破清晨清净的人马已近。楚清圆笑嘻嘻看着路旁商户的冰糖葫芦，江垂云一心扑在楚清圆所写的话本上，他心想着这小小姑娘竟如细腻敏感，平日里不易察觉的事物都被她描述出来，笑了笑，也不注意脚下步子，转眼已经走到了桥对面，哪里注意到身后的人马，马蹄踏到身边时，才回过神来，想要躲已经来不及了，那江垂云也听见身后马儿嘶鸣，回头一看，猛地一愣，似乎还沉浸在楚楚的话本里，呆呆愣在那里动也不动了。“江垂云小心！”楚清圆松开冰糖葫芦转眼之间已经扑了上来，想要紧紧护住江垂云，奈何距离过远。只是双手往前猛地一伸，竟把江垂云推了出去，事出突然，江垂云一个趔趄，歪着身子掉进了河里，楚清圆一愣，拍拍头暗骂自己真笨，要站起来去救人，却已经来不及，眼看马蹄就要踏到她身上。桥上一片惊呼。坐在酒楼窗户前的步疏云注意到这一幕时，想要出手却已经晚了，迅速飞身跳出去想要救人，却发现那马儿却放缓了步子，楚清圆发簪上的葫芦铃铛叮铃铃响了起来，马儿俱是一惊，转身打了个圈，把马上的人甩了下来！“楚楚！”步疏云赶紧赶过去把人拉起来，给她拍了拍身上的土无奈地说：“跑出来做什么？就不能在客栈安安生生地待着等我回去？”“快救他！云哥哥……我把江垂云推河里去了！”顺着楚清圆手指的方向看去，江垂云手脚并用正在水里扑腾，右手还高高举着楚楚的话本，怕是担心话本被浸湿，才会无力从河中跳出来，步疏云这才收起了担忧的神色，脚尖一点飞身过去，把江垂云从水里捞了上来。“江大哥！快把喝进肚子里的河水吐出来！”楚清圆赶紧给他揉了揉胸口，“你没事吧？我竟然把你给推进河里去了。”江垂云甩甩满头水珠，大而化之说道：“唉，声喧色静，河水又干净，全当是消暑了。楚楚姑娘不必放在心上。”楚楚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你方才甚是入迷，落了水后依旧护着我的话本，我都记在心上了，你放心，这个话本中最英俊潇洒的江湖少侠我便起名江垂云，日后定让你名贯满江湖。”江垂云挠挠头，对江湖少侠这个称号甚是受用，脸上迅速抹过一丝微红，说道：“甚好甚好。”俗话说得好，蛇鼠总是一窝的，江垂云这个十几年来都单身的大好青年读了楚清圆的爱情话本，内心悸动格外的大，从没想到男女之情竟如此巧妙绝伦，如此变化多端，因此甚是推崇她，楚清圆也格外得意，零零碎碎写作了快两年，总算有个愿意赞美她的读者，美滋滋道，“苍天有眼，伯牙子期高山流水遇知音！”“江大哥！”“楚小妹！”“江大哥，我没想到你在文学上竟有如此高的造诣，我甚是欣慰。”“不不不，楚姑娘谬赞了，不过读些野史而而，不比楚姑娘诗赋倒流三峡水，笔阵独扫千人军！”楚楚挠挠头，乐呵呵笑着：“啥意思？”步疏云听着他两人互捧，说道：“夸你读书多，笔落成风雨。”楚清圆一听此言，笑嘻嘻向江垂云抱了抱拳，“江兄果然有眼光！”楚清圆本就生得美，一笑起来，果真如那诗词里说的一样，绣幕芙蓉一笑开，斜偎宝鸭衬香腮，眼波才动被人猜。她人又坦荡直爽，带着些横冲直撞的傻气，笑起来格外的明艳动人。江垂云只觉得面前的人可爱的紧，直叹步疏云千娇百宠的小姑娘果真惹人怜惜，便也抱拳称道：“楚楚姑娘，一月前认识你们，便觉出你天真可爱，步小少主护你也护得紧。”步疏云点头，“自己媳妇不疼谁疼？”“哈哈哈。”江垂云上前两步，拍了拍步疏云的肩膀，说道：“步兄，你可得答应我一件事。”“不妨直说。”江垂云拱了拱手，说道：“这楚楚妹子着实可爱，我要认她当义妹！”楚晴圆喜道：“我确实可爱。”步疏云先是一愣，也欣喜道：“好事啊！”他心里打着小算盘，江垂云为人坦荡如砥，两人交了朋友，日后交往必定不少，且楚楚整日里跟着自己，与江垂云的交往多必是情理之中的事，他的楚楚甜软如桃，日久天长，这江垂云怕是会生出别的心思，若是两人结拜为兄妹……步疏云心里的算盘打得劈啪作响，小江总不会对妹妹下手，好好培育兄妹之情便可，且楚楚还多了个疼她的哥哥，步疏云摸摸下巴，愉快地点了点头。自此，楚清圆又多了个哥哥。闯荡江湖便更得心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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