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九十六章_靠近我,抓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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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第九十六章

  九月中旬,姜亦恩所在的大区终于解封了,当初那个歧视亚洲学生的教授,当众对她以及所有中国学生表示了歉意,并邀请她作为优秀研究人员代表在自己的学术分享会上发言。

  雅致的衬衫领口勾勒着白皙的脖颈,散开的一颗扣露出一枚精致的平安锁,装点在锁骨中央。曾经懵懂羞怯的少女,此刻已然是一副知性大方的模样,以一口流利的语言,风趣地解说着这两年来的参与研究的见闻。

  发言结束的时候,台下掌声雷动,接而突然又冒出起哄声一片,她正讶异,就看见人群中跑出一个捧着鲜花的外国男生,带着青涩又稚嫩的笑容上台走到她身边,用磕磕绊绊的中文对她说了句:

  “我爱你。”

  她眼里有一瞬惊讶,这句话,她的爱人经历了无数挣扎才慎重说出口,而眼前的男人,她甚至连名字都不能准确叫出。

  她本不想理会这份轻率,她甚至觉得这个中文根本说不明白的老外,在轻视这三个字的份量。可也因为曾无数次抱着安寻的手臂晦涩地表达着喜欢,她能体会这些小心翼翼的表白背后,都有着一颗正在灼热燃烧的勇气。

  无论如何,安寻从来没有轻视过她的轻率表白。

  所以,她还是大方地接过了鲜花,用英文回应:

  “谢谢,这是我妻子最喜欢的花。”

  分享会的视频很快流传到了国内,学霸女神的形象在仁卓医大和附中引起了一阵热议。沉寂了一年的“恩爱”交流群,也在突然炸开了锅,所有关于分手的谣言不攻自破。

  落地窗前,栀子和茉莉在阳光下沐浴,水珠晶莹透亮,挥洒着纯粹和明朗。小圆桌上一盏清茶,一旁倚靠在沙发椅上的安寻,依然清瘦,脸上却添了几分红润气色。

  姜亦恩的笃定让她从暗无天日里慢慢走了出来,事业上已经倾尽全力了,那份对生活的热爱,也在第一朵栀子盛开时,逐渐变得鲜活。

  就算遥远,她也在努力尝试着改变,努力让自己值得女孩那份热忱的爱,带着日渐完善的灵魂,期待着女孩的归期。

  她低眉浅笑,把那段视频反复看了很多次,看见雅致的妆容,得体的搭配,打理顺滑的长发,小丫头与几年前她熟悉的样子相比,真的成熟了许多。

  几次暂停下来,指尖贴合着屏幕,从清秀的眉眼,摸到精灵可爱的梨涡,眼底温存着深情的爱意,最后忍不住掉落几滴泪星子,涩涩呢喃一声:

  “我的小恩,瘦了……”

  周一清晨,安寻一如往常一大早就来了医院,在推开办公室门的那一刻,着实呆愣住了片刻。

  办公桌上,摆着整整齐齐分类理好的病例,旁边是一袋面包,和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背身望着书架,扎着青春洋溢的高马尾。

  她心头一阵酸软,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她以为是她的小丫头回来了,可即便是泪眼模糊,她也分得清,眼前的人,不是姜亦恩。

  学生听到她进来,回眸转身灿烂一笑:

  “安老师好!”

  仁卓胸外恢复了实习生导师制,安寻两个月前就接到了带教任务,看过学生的成绩以后,她没有拒绝。今天,是实习生报到的日子。

  也是几年前的今天,姜亦恩闯入了她这片冰天雪地。

  “谁让你进来的?”她缓了缓神,依旧冷声相对,直径走到桌前,把早餐毫不留情地往桌边一挪:“带着这个,出去。”

  “哦,好……老师对不起……”

  学生惊慌失措抱着早餐转身的样子,一下子戳中了安寻的柔软,她还是忍不住把人叫住:“算了,下次进来记得先敲门。”

  “那,早餐……”学生支支吾吾地挪蹭了两步。

  安寻依旧头也不抬地打开电脑做着自己的事,平静回答她:“我不收学生任何东西,拿回去吧,以后也不要再送了。”

  学生点了点头,有些尴尬地紧了紧怀里的面包,把文件递上,生涩道:“安老师,我是仁卓医大的本科毕业生徐玥玥,不知道您记不记得我,您的公开课上,我还提过问。”

  安寻抬头看了一眼,回忆了一阵,才想起是那个带着黑框眼镜,问她女孩子是不是不适合在大外科发展的学生。

  姜亦恩刚来实习的第一天,也提起过类似的话题,明明被吓到手都在发抖,却还是说出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想到那份势必要与偏见和世俗对抗的小模样,安寻的心跳又凌乱了几秒。

  学生见她没有回话,笑容逐渐有些僵持:“没关系,我会努力让安老师记住我的!就是……我很笨,很努力很努力才拿到了这个机会,我也希望,老师将来能多教教我,不嫌弃我。”

  安寻顿了顿,脑海里又闪过女孩窝在怀里回忆第一天实习的样子,撒娇的语气里还总带着几分埋怨。

  “安姐姐,你那时候可凶了,我都以为你随时会把我像小鸡仔一样拎出去呢!你都不知道,我每天上班都要做好多好多心理准备呢……”

  她晃了晃脑袋,不知不觉间,随时随地想着女孩已经成了这两年多以来的常态。

  此刻,面对和当年的女孩一般大的学生,她也不由得心软,对这份涉世未深的紧张和冒失,也多了些体谅和包容。

  她终还是浅浅一笑,在文件后头签了字递还,温和地告诉学生:“努力不是为了让我记住你,以后我就是你的带教老师,用心教导你是我的责任。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来问我。学得慢没关系,没有人能一步登天。但如果出现原则上的错误,让我认为你不够格留在仁卓,我也一样会取消你的实习资格。明白了吗?”

  这个年纪的少女,似乎总是逃不过安寻严爱相加的温柔,听着和风细雨般的声音,学生的眼睛里也充满了仰慕。

  “嗯!我明白了!谢谢,安老师。”

  安寻颔首微笑,目送着学生雀跃出门的背影,又禁不住想着她的女孩。

  三十一岁那年,女孩不声不响闯入,又在她三十二岁时潇潇洒洒离开,今年,她马上就要过三十五岁了,别离造就的沧桑,让她精心保养的眼角也有了几道波纹。

  她依然是仁卓人人闻风色变的冰山女魔头,心底被姜亦恩唤醒的柔软,却再也冰封不回原来的模样。

  今年的生日,安寻一如从前地去了母亲和妹妹的墓地,不一样的事,她重新拿起了小提琴,这件本是一听就会唤起悲伤的乐器,被女孩浓墨重彩一笔后,添上了微妙的暖意。

  毕竟,她们的两次“初见”,都与小提琴有关啊。

  她用琴声代替言语,拉了一首母亲生前最喜爱的名曲《天鹅》。母亲说过,她从这首曲子里,总能听到钟爱和一往情深。

  《天鹅》,也是她第一次为姜亦恩演奏的曲目,她想鼓励那个像丑小鸭一样被同学排挤欺负的小女孩,她想告诉她:你不是丑小鸭,你是那只不幸走失的小天鹅,你生来,就与众不同。

  不远处,陈念慈拿着一束百合花,听着熟悉的旋律缓缓落入心坎,望着安寻的拉琴的身姿,悄然落泪。

  在她还在安寻这个年纪的时候,她的小女孩刚刚拿下国际比赛青年组金奖,演奏的,就是这一曲。她的小女孩还问过她听出了什么情绪。

  她说:“钟爱,和一往情深。”

  琴声戛然而止,安寻侧脸望着泪眼朦胧的陈念慈,疑惑地低唤一声:“陈教授?”

  陈念慈拭去眼泪,和蔼一笑,上前献上了手里紧攥已久的花束:“怎么不拉了?我都没忍心打断你呢。”

  安寻的目光随着百合花看去,再回望陈念慈,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陈教授就是那个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辞辛苦,风雨无阻的送花人。

  连父亲都没有这样做,她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份,才换来这样长久的坚守。或许,友情深重时,也和爱情一样刻骨铭心吧。

  “听说你和小恩,分开了?”陈念慈依然笑得和蔼。

  安寻心脏猛然落了一瞬,眉间凝了凝叹道:“又是苏问告诉您的吧。”

  陈念慈没有正面回答,也没有追问原因,看着眼前石碑上的名字,回忆起往事:

  “我在你这个岁数的时候啊,也像你一样固执。固执浪费着爱人的坚持,也固执消磨着爱人的热情。那时候看她和家人闹得不可开交,就主动提出要给她自由。分开了有三五年吧,她一通电话没有给我,我也没有放弃骄傲去找她。”

  “后来呢?”

  “后来啊,她回来了。带着一个男人一起回来的,所有人,都说他们郎才女貌,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安寻眉稍一惊,眼底温润了怅然。

  “对不起……我不该问那么多。”

  陈念慈摇了摇头,笑道:“小寻啊,这个世界太大了,谁和谁都有可能相爱。永远不要用自由,去考验爱情。她不回来,你不去找,等她那下一个真爱出现,你会后悔啊。”

  苍老的眼底,浮现出少女般的柔情,灼灼盯着眼前的墓碑,嘴角颤动,含着泪叹息:

  “真的,会后悔啊……”

  像是说给安寻,又像是自说自话。又或许,是说给墓碑的主人吧。

  陈念慈凄婉的叹息,在安寻心里久久不能平复。回家路上,她反复挣扎着,本来不被她在意的那个送花给女孩的外国男人,也逐渐在心里打了一个难解的结。

  她一遍遍问着自己,如果女孩接受了他的告白,你还能这样气定神闲吗?

  说给女孩自由,真的不是心口不一吗?

  “医生姐姐?”

  一声轻唤打断了她的思绪,漫无目的在雨夜中游走的步伐也停顿下来。抬头一看,原来已经走到了从前和女孩常来的商场楼下。

  眼前的面孔,有些熟悉,却叫不出名字。

  “好久没看见你了,你家小朋友不喝奶茶了吗?”

  听这一打趣,她才认出了眼前的人是奶茶店的小姑娘。这一打趣,也打趣得她心里一阵酸涩,如鲠在喉。

  “她……”

  “正好,今天剩了两杯乌龙奶茶,给你家小朋友带一杯呀!”小姑娘从手提袋子里拿出一杯奶茶,递给了她,而后,抬手避着雨匆匆跑向了车站:“医生姐姐再见!”

  “哎!你……”安寻想叫住她,人却已经跑上了公车。

  茫然地看着手里的奶茶,沉默许久。思念的洪又一次冲破了高墙,疼得她终还是松了伞,蹲在地上环抱着双臂,眼泪潸然落下。

  在心里一遍遍低唤着女孩的名字,疼痛一次比一次清晰,一次比一次刻骨。

  她认了,她就是心口不一。

  既然你还不回来,我就放下骄傲,去找你。

  于是,她连夜整理了材料,向大使馆递了签。疫情刚过,旅游签证卡得很严,来来回回补交了三次材料,到十二月末才成功下签。

  误打误撞上了元旦假期,她果断地买了往返机票,除去在飞机上的时间,她在女孩的城市只够一天的停留。她也不知道这一天对于她来说会有什么意义,她只是迫切地想见女孩一面而已。

  循规蹈矩的她,在三十五岁这个本更应该循规蹈矩的年纪,为了追回她亲手推远的爱人,做了这件谁看都觉得疯狂的事。

  元旦佳节,天刚朦朦亮,她拖着行李箱风尘仆仆地赶到机场,手脚冻得冰凉,还没有来得及缓和,心里好像又被什么东西牵绊住了,托运窗口就在眼前,明明该往前走,脚步却怎么也迈不动。

  她什么也没有听见,只是顺着一股子直觉回头看去。来来往往的人群背后,一个女孩的身影让她的目光瞬间定格。

  好熟悉,又好陌生。

  近在眼前,又仿佛相隔万里。

  一瞬间,心跳如雷,呼吸也跟着步伐凝固,周遭涌动的所有,都阻止不了她的目光穿越一切凝视着那个身影。

  那是带着她的心跳远去的,让她魂牵梦萦了快三年的,她的牵绊。

  女孩像是追了很远才停留下来,喘息带着胸口起伏不定,风把头发吹得有些零散。惊异的眼底,似乎还有几分慌张,喉头哽咽了一下,迟疑很久,才拖着两大件行李笨拙地走来,一步一步,向她靠近。

  背后的阳光一点点升起,跟着她的步伐,慢慢洒落到眼前。

  她又一次,把阳光带来了。

  “安姐姐,你要去哪里?”

  她无数次想象过重逢的时刻,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开场白。望着心心念念的人儿,她尽力想看清她的面容,可泪水不听话,阻碍了视线。

  她想紧紧抱住女孩,亦或者用大方平静的姿态笑着说一句“欢迎回家”。可僵持的四肢一动不动,仿佛浑身上下,只有心跳和眼泪还活着,在这场久别重逢里,她只能显得凄楚又无助。

  只是,女孩似乎也没有从容到哪里去。女孩带着怆惶的神情,疑惑地问着她,就宛若小朋友看着心爱的礼物要被抢走。

  你也在害怕吗?你也以为,我会不告而别吗?

  傻丫头,我还能去哪里……

  “我的小朋友,快三年没有回家了,我总得去看看,她过得好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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